蘇茵一直覺得這個稱呼太過肉麻了,以至於她從未這樣喚過容華,哪怕他們有了肌膚之親,她也總是略帶敷衍的喚他夫主。
蘇茵看都沒看謝婉一眼,她死死地盯着容華,只見他並沒有推開謝婉,而是任由謝婉撲進他懷中,這種態度便是默認了,他與謝婉之間的關係。
容華雲淡風輕的看着蘇茵,那副表情就好似看着一個陌生人一般,好似他們從未有過深交,更不曾有過什麼山盟海誓。
謝婉雙手抱着容華的腰,靠在他懷中,得意洋洋的看着蘇茵,眼中盡是譏諷與挑釁。
她早就知道了,她就是那個小白臉,是那個與容華有着千絲萬縷的蘇氏阿茵,可這又如何,她還不是從她手中搶走了容華。
蘇茵死死地盯着容華,忽的,她腳下一軟,朝後大退了一步,心瞬間碎成了一片一片。
他說了等他,她等回了他,卻等來一個怎樣的結果
他抱着謝婉,任由謝婉甜甜的喚着他阿郎。
那她又算得了什麼
是了是了
她纔是他名正言順的未婚妻,多餘的本來就是她。
是她癡心妄想了。
是她白日做夢了。
蘇茵只覺得頭暈目眩,幾乎站立不穩,可她不能在他面前這樣倒下。
她這樣給誰看呢
不過是惹人笑話罷了
終究還是她沒有守好自己的那顆心,怨不得旁人
她慢慢的擡起頭,笑靨如花的看着容華,餘光落在謝婉身上,笑盈盈的說道:“幾日不見,少主便於謝家姑娘情深意濃,恭祝兩位有情人終成眷屬,蘇氏阿茵告辭”
說着,她下顎微擡,優雅的轉身離開。
轉身的那瞬間,她眼淚無聲的落下,只覺得從頭到腳那裏都是疼的。
從始至終容華一句話都沒有說,他就那樣靜靜的看着她,看着她明明笑着,卻比哭還難看,看着她優雅的轉身,轉身之後一腳深一腳淺的走着。
看着她一步一步遠離他的視線。
他就那樣面無表情的看着,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
“阿郎,我累了,我們回去吧”謝婉擡頭看着容華,溫柔小意的說道。
“嗯”容華輕輕的點了點頭,擁着謝婉轉身離開。
蘇茵聽着他們漸行漸遠的腳步聲,只覺得渾身的力氣都被抽乾淨,腳下一軟,身子直直地朝前倒去。
“阿茵”無爲一把接過她軟下去的身子。
蘇茵眼神渙散的看着他,緩緩地搖了搖頭:“不要聲張。”
她不想讓容華與謝婉看見她這副摸樣。
無爲擡頭看着容華擁着謝婉越走越遠,瞬間明白了過來。
他冷冷的盯着容華的背影,眼中一片血紅,他怎麼能辜負她,他怎麼忍心辜負她
得知他葬身長江之中,她嘔了一口心頭血,一夜之間白了頭髮,連他看着都心疼不已。
“容華”無爲無聲的念着容華的名字,眼中爆出鋪天蓋地的殺氣。
“好。”他聲音乾澀的說道,一手架起蘇茵,蘇茵將身子靠在他身上,一步一步朝房間走去。
“阿茵”踏入房間的那瞬間,蘇茵再也支撐不下去,她身子一軟,緩緩的閉上了眼好在無爲扶着她,纔不至於摔倒在地。
無爲一把抱起她,將她放在榻上,他的聲音之中滿是驚慌失措。
燕傾和趙初聞聲而來,看着面色煞白,全然沒有一點生機的蘇茵,同時看向無爲問道:“她這是怎麼了”
容允聞聲也走了進來。
“大夫”無爲看都不看他們一眼,低聲吼道:“快喚大夫過來。”
他從未見過她這副摸樣,傷心欲絕整個人全然沒有一點生機,彷彿什麼都不在意了,什麼都不想要了,連命都不想要了。
好在燕傾和趙初隨身都帶着大夫。
他聲音一落,很快便上來一個大夫。
一雙雙眼睛之下,在看看自家大王的摸樣,那個大夫整顆心都提了起來,手戰戰兢兢的落在蘇茵手腕。
他不過才撫上蘇茵的脈,燕傾便眯着眼,陰着一張臉問道:“快告訴孤她這是怎麼了爲何會突然暈倒”
趙初也是一瞬不瞬的盯着那大夫。
在兩個一國之君,一副喫人的表情之下,那大夫伸手擦了一把頭上的汗,顫顫巍巍的說道:“啓稟大王,這位夫人急怒攻心,受了刺激,纔會氣血不調一時暈了過去,斷無性命之憂,斷無性命之憂。”
末了,他還補了一句:“腹中的胎兒也安然無恙。”
無爲懸着的那個心才放了下來。
唯有燕傾看着但那大夫,嘮嘮叨叨的說道:“你還不趕緊開藥過來。”
“啓稟大王,以小人愚見還是不吃藥的好,是藥三分毒,對腹中的胎兒怕是有損,只需好好的休息一日,夫人定會醒來的。”那大夫低低的垂着頭,看都不敢看燕傾一眼。
“知道了,下去吧”燕傾不耐煩的揮手說道。
那大夫一溜小跑的轉身離開。
容允看着無爲說道:“她這麼會突然變成這樣”
容華回來了,她不是應該歡歡喜喜的嗎
急怒攻心,受了刺激,這又是何故
燕傾與趙初也是一瞬不瞬的看着無爲,眼中盡是疑問。
“無非是遇見一個薄情寡義的負心之人罷了。”無爲並未多說。
可在場的那個不是人精一樣的人,還有誰不明白的。
容允一臉疑惑,眯着眼說道:“這斷無可能,容華絕不是這樣的負心之人。”
容華對蘇茵的心,他再清楚不過了,他絕不是這樣的人,這其中定有什麼誤會。
無爲懶得理他,冷冷的掃了他一眼。
現在他對姓容的都沒有什麼好感。
果然如那大夫所說,蘇茵睡了一覺,第二日一早便醒了。
所有人都沒有問她容華的事。
燕傾絮絮叨叨的在她身邊說個不停,趙初也時不時的插上幾句,兩個人明裏暗裏的掐着,只想逗蘇茵一樂。
蘇茵始終一言不發的躺在榻上。
忽的,她看着燕傾和趙初說道:“你們兩人該回去了”
“阿茵,跟我回燕國吧”燕傾目不轉睛的看着蘇茵,鄭重其事的說道。
“跟我回趙國吧故土難離”趙初幾乎和燕傾同時開口,他深深的看着蘇茵,知道以她的性子必不會在留在青川了。
蘇茵緩緩的搖了搖頭,她慢慢的從榻上坐起,眉眼一彎,凝神看着燕傾和趙初說道:“我知道你們的好意,我心領了。”
無爲一聲不響的站在一旁,視線從不曾離開蘇茵。
於他來說,去那裏都無關緊要,她在哪裏,他便在哪裏。
“姑娘,有一封信指名點姓的要交給你。”就在那時一個侍衛大步走了進來。
無爲伸手接過那封信,低頭掃了一眼,看着蘇茵說道:“是謝家阿婉要見你。”
他以爲蘇茵定然是不願見她的,張口說道:“這種人不理她也就是了。”
“不,我要去見一見她。”蘇茵固執的看着無爲,有些話她終究還是想聽一聽的。
謝婉約她午後在香見樓見。
午後,蘇茵梳妝打扮了一番如約而至。
香見樓是一家專門胭脂香粉的店,頗具規模,樓上設有雅間,雅間有茶點,很適合名門閨秀小聚一番。
謝婉已然訂好了房間。
房間的號碼寫在信中,可見她已料定蘇茵是不會拒絕的。
蘇茵到的時候,謝婉已在那裏等她了。
“你來了”她絲毫沒有意外,看着蘇茵淡淡一笑。
蘇茵身旁只跟着無爲。
蘇茵看了無爲一眼,輕聲說道:“你在外面等候吧”
謝婉不會是傻在這個時候對她動手,她已經勝利了不是嗎
無爲點頭,蘇茵緩步走了進去。
房間裏很是雅緻,處處都是用了心的,佈置巧妙,令人舒心的很。
“蘇氏阿茵,看着我喚他阿郎,看着我依在他懷中,你一定傷心欲絕吧”謝婉笑盈盈的看着蘇茵,一字一句的說道:“你知道嗎從我八歲的時候便認定了他,此生非他不嫁,而你又算得了什麼他見慣了我們這種名門閨秀,對你也不過是一時新鮮罷了。”
蘇茵面部表情的看着謝婉,靜靜的聽着她說。
謝婉緩緩的站了起來,一步一步走到蘇茵跟前,滿目譏諷的看着她,勾脣笑道:“也只有你才把自己當回事,你以爲他會娶你他是什麼身份你又是什麼身份憑你的身份便是給他做妾也是不配的。”
她肆意的貶低着蘇茵。
謝婉視線落在她銀色的長髮上,嘖嘖嘆道:“可憐啊可憐聽聞阿郎離世,你竟然白了頭髮,這是得多傷心啊”
她的話便如啐了毒的刀子,一刀一刀割在蘇茵心上。
蘇茵冷冷看着謝婉,緩緩說道:“你請我來便是說這些的”
“當然不是。”在她的注視下,謝婉眯眼一笑,她猛地將頭湊到蘇茵跟前,一臉得意的笑着說道:“我是要告訴你,還有十日我們便要成婚了,若是你求我的話,我便賞你一個侍妾的位置,算是可憐可憐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