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華身子一閃,擋在燕傾與蘇茵身前,聲音恁的冰冷:“我不準”
宛若星辰的眼中滿是滔天怒意。
她已經是他的婦人,怎可嫁與旁人。
“這可由不得你”燕傾垂眸看了一眼懷中的蘇茵,只見她一臉痛色,整張臉都皺成了一團,他看也不看容華一眼,足尖一點,步伐詭異的很。
眨眼間抱着蘇茵便越過了容華。
所有圍觀的百姓看着這一幕都驚呆了,他們怎麼也不敢相信,這世上還有不願嫁給少主的女子。
“嗤”容華雙眼一眯,從一旁的侍衛身上抽出一柄長劍,劍鋒直指燕傾。
蘇茵此時縮成一團,縮在燕傾懷中,連開口的力氣都沒有了。
這是蘇茵第一次見容華動劍。
“容少主還是讓開的好,縱然這裏是青川,可孤也是不懼你的。”燕傾緊緊的抱着蘇茵,將內力源源不斷的輸入蘇茵體內,若不是阿茵身子不適,他倒是不介意與容華切磋切磋。
可如今阿茵情況危急,他不欲與他多做糾纏。
“放下她,你自可離去。”容華長劍一揮,帶出一道刺眼的鋒芒。
“容少主已贏了賭注,得了那二十罈美酒爲何還不肯放我離開”蘇茵用力的撐開眼皮,她努力讓自己聲音聽不出什麼異常,看着容華的眼中滿是譏諷。
“阿茵,你此生只能是我的人。”容華一字一句的說道。
長青身子一閃,站在燕傾身後。
賭注的事,他是知道的。
他看着少主處心積慮的算計着,一次又一次在蘇氏阿茵最需要的時候出現,也許最開始他是爲了賭注,可是後來少主早已將賭注的事拋在腦後,若非廖凡出現,怕是少主自己都忘了賭注一事。
後來少主不斷的對他說,爲了不讓音殺傳出去,蘇氏阿茵只能是他的婦人,可是他從未信過這樣的話,若只是爲了音殺,有何必動用容氏禁藥將無爲救火,無爲與音殺有什麼關係,他只是不想看着蘇氏阿茵傷心欲絕,只是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罷了。
直到後來,蘇氏阿茵因爲強行奏了音殺,渾身筋脈盡斷,必死無疑,若只是爲了音殺,對他們來說蘇氏阿茵死了更好,可少主卻毫不猶豫將半身的功力傳給蘇茵,只爲了救她一命。
從那時候他便知道,少主動心了,只是他太過自負,不肯承認罷了。
也許此刻,少主還沒有弄明白,他對蘇氏阿茵到底是怎樣的感情。
容華與長青一前一後擋住燕傾去路。
周圍盡是容氏一族的侍衛,若沒有容華首肯,他們走不出去的。
蘇茵死死地抓着燕傾的衣服,她看着容華,冷冷一笑:“是了,我身負音殺此等容氏絕技,容少主自是不會放過我,不若殺了我好了,這樣更能一絕永患。”
她口口聲聲的喚着他容少主,吐出的話更是如此冰冷無情。
容華緊緊的抿着脣角,看着她這副摸樣心中一陣鈍痛,他眼中滿是苦澀的笑意,若他下的了手,便不會有今日的這一幕。
可他對她從來都下不了手。
從前他是爲了那個賭注才故意接近她,後來爲了音殺不落入旁人手中,她必須成爲他的婦人,或者死,可即便如此,他第一個想到的也是不折手段的讓她成爲他的婦人,而不是選擇殺了她。
明明這個辦法纔是有簡單,最有效的。
可他卻從未想過。
他做任何事之前,首先要做的便是算計得失,可唯獨在她身上,他從未計較過得失。
他一次次救她,爲了她不惜捨去半身的功力。
從前是他自欺欺人不肯承認
可這不是愛又是什麼
“阿茵,我是心悅你的”容華深深的看着蘇茵,也只是擋在燕傾面前,手中的長劍,一下都沒有動。
“呵呵”他聲音一落,蘇茵便輕笑出聲。
處心積慮的算計她,只爲了她的身心,這樣的愛,她受不起,也不屑
“容華,你如今還想哄騙阿茵嗎”燕傾冷眼看着容華,臉上滿是譏諷與憤怒。
“你讓開”他厲聲吼道,他的懷中蘇茵瑟瑟的抖着,渾身戰慄不止。
他知道,她堅持不住了。
她腹中的孩兒也堅持不住了。
有溫熱的血順着她的衣衫滴落下來,染紅了他的衣袍,好在他一襲紅衣,旁人看不見。
令得他沒有想到的是,血竟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染紅了地面。
容華一眼便看見了。
慌,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
他餘光飛快的看了長青一眼。
長青輕輕地的點了點頭。
容華伸手朝蘇茵抓去,與此同時,長青面色一沉,擡手成掌朝燕傾的後背劈了過去。
燕傾腳下一移,想要避開容華,哪知背上竟受了長青一掌。
他身子一晃。
下一秒,蘇茵已落入容華懷中。
“你放開她”燕傾瞬間便瘋了,他一把抽出腰間的長鞭,長鞭如蛇朝容華襲了過去。
所有侍衛蜂擁而上,將燕傾團團圍住,牢牢的困在其中。
“快找大夫過來”容華再不看旁人一眼,抱起蘇茵便走。
“阿茵”燕傾望着他們遠去的背影,嘶聲裂肺的吼道,聲音之中怒氣滔天,震得所有人耳朵嗡鳴。
蘇茵身子軟軟的靠在容華懷中,再也提不起一點力氣,她淡淡的看着容華,彷彿看着的只是一個陌生人,眼中再無半點波瀾,連一絲怒氣都是沒有的。
無愛了,也就無恨了。
真正的心死,不是憤怒,不是發狂,而是死一樣的絕望,死一樣的沉寂。
對着一個人在生不出一點情緒,他的好,他的壞,皆與她無關了。
她只看了容華一眼,再也支撐不住,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大夫,大夫”容華抱着蘇茵從未有過的驚慌,以至於嚇壞了容家一衆婢子僕從。
容華抱着蘇茵不過剛到房間。
“少主,大夫來了。”長青便提溜着一個人的衣領走了進來。
“快給她診治,看看她這是怎麼了”他把那個大夫提溜到蘇茵榻前,厲聲說道。
那大夫擡頭看了容華一眼,擡手落在蘇茵的手腕之上,片刻,額上瞬間出了一層密密麻麻的汗,整個人都忍不住顫抖起來。
他戰戰兢兢的看着容華,拱手說道:“回稟少主,這位婦人有孕在身,已一月有餘,如今,如今”
容華瞬間愣在那裏,他難以置信的看着蘇茵,喃喃說道:“你說什麼”
阿茵有孕了
腹中有了他的孩兒。
徒然間,他忽然明白了,母親一向不喜歡阿茵,爲何會以命相救,原來如此
連着長青也是一怔。
想不到蘇氏阿茵竟真的有了少主的孩兒。
“如今怎樣”容華一字一句的問道,聲音冰冷刺骨。
那大夫身子一僵,垂頭說道:“如今她急怒攻心,導致氣血逆行,血流不止,腹中的孩子只怕保不住了。”
容華身子一晃,幾乎站立不住,他目不轉睛的看着那大夫,沉聲說道:“你若是保不住她腹中的孩兒,便帶上一家老小給他陪葬吧”
“少主開恩啊”那大夫面色一白,瞬間跪倒在地,整個人抖如篩糠。
莫說是他,便是大羅金仙來了,也保住這腹中的孩子。
這些話他不敢說,只怕會死的更快。
容華大步走到蘇茵榻前,他擡手落在蘇茵的小腹之上,溫熱的氣息緩緩的流入蘇茵的小腹。
“阿茵,你放心,我定會保孩兒無恙的。”他的聲音很輕,卻說得極慢。
他擡頭看向長青沉聲說道:“去把白子衿帶來。”
“諾。”長青轉身便走。
不過片刻便將白子衿帶了過來,白子衿乃是白氏嫡女,年紀與蘇茵相仿,醫術卻十分高超。
“少主。”白子衿對着容華盈盈一福。
容華擡頭看着她,一字一句的說道:“我只要她腹中的孩兒安然無恙”
白子衿瞬間一怔,難以置信的看着容華,喃喃說道:“她腹中可是你的孩兒。”
容華輕輕地點了點頭。
白子衿面色一白,悽楚一笑:“她可是蘇氏阿茵”
“是。”容華只說了一個字,便再不看白子衿一眼,目不轉睛的看着蘇茵,眉頭皺如溝壑,整個人蒙上一層淡淡的悲傷。
白子衿緩步上前,將手搭在蘇茵的脈搏之上,擡頭對着容華說道:“她腹中的孩子已經保不住了。”
見她也這樣說來,那個大夫瞬間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若是人人都這樣說,便不是他醫術不精,而是事實如此,想來少主也不會責罰他了。
“我要她腹中的孩子安然無恙”容華眸色一沉,凝神看着白子衿說道。
白子衿看着容華,勾脣一笑,眼中卻無半點溫度,一字一句的說道:“我醫術再好,也只能醫活人,救不了死人,她腹中的孩子已沒了生命的跡象,你告訴我如何施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