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他於長江之中消失不見,所有人都以爲他死了,她當日刺他的那一下變成了她的心病。
是她殺了他
是她害了他
一千多個日日夜夜,這個念頭如酷刑加身一般,時時刻刻折磨着她,使得她陷在深深的愧疚與自責中無法自拔,更是生不如死,沒有片刻的安靜。
如今她還給他了。
再也不用帶着對他的愧疚活着了。
真好
白衣男子被她這副摸樣給驚呆了,他眉頭微蹙,滿目疑惑的看着她,他傷了她,她不是該恨他嗎
爲何她這樣看着他,對他這樣說。
他的名字叫容華不假,但他卻從未見過她,更不曾與她有過什麼,他接到上面的命令就只是殺了她。
“嗤”白衣男子一下抽出蘇茵胸口的匕首,溫熱的血瞬間噴灑出來。
蘇茵平靜的看着他,嘴角噙着一絲淺笑,身子一軟朝後倒去。
“阿茵”數道驚呼響起,震得山上的鳥兒四處亂竄。
燕傾最先衝了過去,他一把接過蘇茵軟下去的身子,雙目含血帶着滔天怒意,一聲接一聲的喚道:“阿茵,阿茵,阿茵”
無爲亦拼命衝了過去。
琴聲一止,莫名的壓迫散去,幾個內力深厚的人已可活動自如。
“嗚嗚嗚”雪球跳到蘇茵肩頭,看着她尖聲叫着。
“阿姐”蘇衍面色一白,眼中滿是驚恐,他內力淺薄,音殺震得他胸中悶痛,令得他行動遲緩,可即便這樣他還是撐着發疼的身子,用盡全力力氣朝蘇茵奔去。
這一幕原氏看的一清二楚,她瞬間失了神,尖聲叫道:“我的阿茵”
急怒攻心,令得她眼前一昏,身子一軟瞬間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阿惜”杜稜一把抱住她,擔憂的喚道:“阿惜,你醒醒啊”
原氏卻是一點回應都沒有。
他用力的掐着她的人中,卻也沒有換回原氏的清醒。
大片大片的血在蘇茵胸前綻放開來,潔白的衣裙襯得血越發刺目驚心。
“我殺了你”無爲只看了蘇茵一眼,擡手朝白衣男子劈了過去。
他不管他是不是容華,敢這樣傷了蘇茵都得死。
白衣男子身子一閃,輕而易舉避開了無爲那一擊。
燕傾不敢有片刻的耽擱,立刻封住蘇茵幾處要穴,儘量壓制着傷口,以防蘇茵流血而亡。
“阿姐”蘇衍走了過來,跪在蘇茵身旁,小聲的喚着她。
燕傾擡頭看了蘇衍一眼:“你看好她。”
說着將蘇茵移到蘇衍懷中。
“啪”他長鞭揮舞,寒芒吞吐,朝白衣男子撲了過去。
不管他是誰,膽敢傷了她都得死
無爲亦沒有閒着,三寸的小刀在他收手翻飛,每一擊都直衝白衣男子要害。
在無爲與燕傾的左右夾擊之下,白衣男子縱然身手不弱,可無爲與燕傾都是絕頂高手,每一招都殺氣畢露,白衣男子身影飄忽,出手如鬼似魅,竟也沒有落了下風。
無爲與燕傾早已殺紅了眼,根本不聽蘇茵的話。
在他們的心中早已認定,他不是容華。
容華不會傷害蘇茵的。
傷了蘇茵的便不是容華。
他們出手越發凌厲,是非殺了白衣男子不可。
“殺殺殺”就在那時,山上的弓箭手與殺手追了上來,瞬間將他們團團圍住。
“嗖”一時之間箭矢如雨。
二百暗衛現身,用力揮舞這手中的長劍,護住蘇茵與衆人,將一道道箭矢阻擋在外。
形勢對蘇茵他們不利的很。
杜稜輕輕的拍了拍嚇傻的杜若,將原氏放入她的懷中,交代她看好原氏,提着劍衝了上去。
衝上來的殺手瞬間擋住無爲與燕傾。
一番打鬥下來,白衣男子髮絲都沒有亂,他輕輕的揮了揮衣袖上面的浮灰,姿態優雅的撿起地上的琴,席地而坐,纖長的手指輕輕一勾:“錚錚錚”
滿含肅殺之意的琴聲傾瀉而出。
“阿姐”蘇衍雖然年幼,但也長成一個小小男子漢,他費力的抱起蘇茵,朝馬車奔去。
蘇茵眼前已有些模糊。
那些弓箭手還有殺手彷彿打了雞血一般,異常兇悍,與在山上的時候幾乎不可同日而語。
二百個暗衛頃刻間便隕落了過半。
“母親,母親,你怎麼了”見原氏也暈了過去,蘇衍急的瞬間大喊了起來。
便是他這道喊聲換回了蘇茵殘存的理智。
“錚錚錚”音殺捲起漫天殺氣,蘇茵掙扎着從蘇衍懷中坐起,朝原氏撲了過去。
“母親,母親”她眼淚一行一行落下,餘光看着一個又一個的人在她面前倒下,緩緩的扭過頭去,看着那個正在撫琴的白衣男子,悽慘一笑。
對不起他的是她,害了他的也是她,該死的是她,與旁人無關。
她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對着白衣男子厲聲吼道:“容華,你住手,該死的就只是我,你放過他們,我任由你處置。”
在她的目光中,白衣男子緩緩的擡起頭來,看着蘇茵一字一句的說道:“我說過今晚你們都得死。”
他面無表情,言語恁的冷漠。
蘇茵看着他冷漠的摸樣,心中一痛,眼中一片蒼涼。
他們何以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竟要你死我活,這是何等的悲哀。
曾經纏綿悱惻的兩人竟要你死我活,不死不休。
蘇茵身子一晃,險些一頭栽倒在地。
“阿姐。”蘇衍看着她搖搖欲墜的摸樣,不由得驚呼出聲。
 
音殺之下,所有人的戰鬥力銳減。
蘇茵慢慢的扭過頭去,將蘇衍面色蒼白,身子忍不住顫抖着,再見杜若與原氏同樣滿臉痛處,她整個人瞬間便怒了。
她朝着一旁還能行動的暗衛厲聲吼道:“拿我的琴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