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糊塗了,趙瀾之怎麼可能來徐家給老太爺祝壽。
徐家不待見他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了,尤其她還在徐家,這種見不得人的關係,怎麼可能挑破,那和刻意宣揚有什麼分別,越想越是理所當然,心都要碎了。
徐妧不等追上她,卻被她娘王夫人抓個正着,直接給推走了。
徐椀顧不得管她,在前院東張西望,直找着徐鳳白的蹤跡。
留不下趙瀾之,那她以後的日子,不就是還像上輩子那樣嗎
絕對不可以,她腳下生風,從來沒有這樣着急過。
到處都是人,到底還是個孩子的身形,不跳起來什麼都看不到,徐椀挑着邊走,從戲臺旁邊走過,站了矮凳上能看見大門口那站着徐鳳白。
不停有賓客進門,她連忙跳下來,奔着他走了過去。
一慢下來,才發現自己出汗了。
這兩日身子被折騰得虛了些,動一動就開始出汗了,纔要到跟前,上去問問,一人突然出現在了大門口,徐椀才還跑得氣喘吁吁,胸口還起伏着,這會見了他,站住了。
趙瀾之身後跟着個小廝,當真來祝壽了。
她直呼着氣,心裏像是開了一朵花一樣。
遠遠地站着,就那麼看着他,他站了徐鳳白麪前,笑嘻嘻地也不知道說了什麼,小舅舅不理會他,他走過他身邊,撞了小舅舅的肩膀,似無意一垂手,又打得他腰間繫着的兩塊玉撞在一起。
徐椀不敢當衆叫他,就直對他揮着手。
趙瀾之看見她了,大步走了過來,到了面前,他對着她輕眨着眼:“什麼時候能看戲,我爲了和阿蠻一起看戲,可早早來了呢”
她小拳頭就輕敲在他的胳膊上:“我以爲你又騙我,差點出去找你了”
他照例又一指頭敲在她額頭上面:“爹是那樣的人嗎答應阿蠻的事當然要做好了。”
這麼一說,她更是眉開眼笑:“那我們過去看看,我不用去跪拜的,可以先去找個好位置坐一坐,戲班子那些人應該已經搬過來了,剛纔過來的時候看見了。”
他點頭,父女兩個一前一後纔要走,門口又有賓客到了。
男人身穿朝服,身邊還站着個小小少年,都清貴得很,小的對着徐鳳白欠了欠身,大的一身貴氣,臉上更冷淡一些,這種拒人之千里之外的冷漠和徐鳳白的臉色放在一起,簡直如出一轍。
小舅舅好像特意在等他,二人並肩,少年跟了身後。
徐椀沒有在意,不過趙瀾之卻是站住了,沒有動。他的目光,就落在來人身上那處,徐椀回頭看看:“走啊,怎麼了”
言談中有人叫着二皇子的,應當是他。更有人迎了過來,衆星拱月般擁着往院裏去了。
拉了女兒靠邊,趙瀾之一直盯着他們,直到他們走遠,他纔是低頭:“走吧。”
徐椀若有所思地盯着前面那一行人,一時間竟無頭緒:“爹,你很討厭我小舅舅嗎”
他爹拉着她往邊上走了走:“胡說什麼。”
戲臺已經搭好了,戲班子的人在臺上收拾着東西,後院的女眷孩子也都上了前院來,趕着去給老太爺磕頭,徐椀在臺下找了個靠前一點的位置坐下,爲了不大顯眼,趙瀾之就坐了她的後面。
趙瀾之在後面拍着手,傾身往前湊了湊:“看,他們翻的太好了,改天我也得練練,等有空翻給你看”
徐椀往後揚着臉,聽見他的話,笑:“好啊。”
說着,回手豎起了拇指。
院子裏只有零零散散的幾個人,賓客都進去祝壽觀禮去了。
時間不早了,戲班準備就緒,徐椀才和她爹說了一會子話,花桂快步走了來,說小舅舅叫她過去,她回頭看向趙瀾之,他擺擺手:“去吧,爹在這等你。”
徐椀看了看花桂,又看了看他:“那你一定等我。”
趙瀾之點頭:“一定。”
她走了他的面前去,往前傾身:“約定好。”
父女兩人默契十足,他拇指在她額頭上按了一下,點頭:“嗯。”
徐椀這才走,花桂牽了她的手,還不忘囑咐着她:“今年和往年一樣,你先去磕頭,不要亂走,聽你舅舅的話,知道了吧”
她點頭:“嗯,知道了。”
前堂盡是賓客,花桂帶着她靠邊走,直接進了旁邊的廂房。
到了門口,左右看看沒有什麼人注意到她們,這才推門而入,花桂反手關好房門,徐椀等她轉過身來了,才低頭慢慢走進去。
桌邊坐着她們家的老太爺,徐晟。
徐鳳白一旁站着,花桂回了一聲:“阿蠻帶過來了。”
走過去,徐椀直直跪了徐晟的面前。
每年,孩子們給他磕頭的時候,其實她都磕過了。
行大禮,徐椀雙手交疊,叩首:“日月昌明,松鶴長春,願祖父春秋不老,歡樂遠長,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軟糯的聲音,在屋裏迴盪。
徐晟一手捋着鬍子,一手拍了桌子:“誒阿蠻今年的賀詞誰教的,比去年文雅許多,起來吧,上祖父這來。”
徐鳳白輕勾着脣:“從早忙到晚,哪有時間教她這個,許是她自己哪裏聽來的。”
說着,眉眼間多了三分柔色,直看向徐椀:“讓你過來,你就起來吧”
徐椀聽見舅舅讓她起,這纔起來。
乖乖走到祖父面前,因爲從小到
大都有點怕他,所以很拘謹。
徐晟在桌子上拿了一個小錦袋,這就遞給了她:“拿好,別告訴那幾個姐妹,知道了吧”
徐椀輕輕點頭,又看向舅舅。
徐鳳白輕輕點頭,她伸手就接了:“謝謝祖父。”
說完,站了舅舅身邊去。
徐晟看着這孩子眉眼,想了下:“阿蠻識得多少字了”
她上輩子認識的字都是跟着舅舅學的,因爲他擡忙了也沒學太多,不過她向來聰明,看了許多市井雜書,自己學了不少詩詞,無非就是打發打發消閒時間罷了。
徐鳳白低着頭:“沒認識幾個字,偶爾有空教了兩個。”
她這麼一說,徐晟頓時皺眉:“對這孩子,你也多上上心,沒爹又沒孃的,我看她這麼聰慧,不如讓她也學着讀讀書,現在不也都興什麼才貌雙全麼,還聽說二皇子不是辦什麼書院,還教什麼女學,我看他今日也來了,剛好問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