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示:訂閱比例不夠50以下爲防盜重複章節補訂閱或等三天可破  徐椀人也小, 腳步也不快,走了近了,想起那個池塘越發地膽戰心寒。

    算了, 還是不要去了。

    不用印證什麼, 是或者不是, 都與她無關。

    忘了, 她本來就已經忘得差不多了,不要去想那個郡王府,也不要去想那個人,上輩子她不過是代替表姐嫁了的, 成婚之後, 不過月餘, 連那個夫君的名字都沒問過。

    他話不多,長得很好看, 右臉上有一道長長的刀疤,不說話的時候很嚇人。

    當然了,和她說話的時候也不多。

    多數時候,他都在外面忙, 只有晚上時候,做那個事情的時候纔有成親的真實感, 那時候他話比較多, 會叮囑她一些事, 事後她通常只想快點睡着, 說的最多的一句話就是夫君說的是。

    用心體會的話, 他對她來說,可能還是有一點溫情的。

    她對他的期許,是從池塘開始,也是在池塘結束,那道身影給了她希望,也給了她致命一擊。站住了,到底還是介懷,徐椀轉回身,往前院去了。

    也許是因爲徐鳳白和她娘長得像的原因,這將軍府裏最讓她安心的,還是徐鳳白。

    到他房裏去找,他不在。

    問了門口做活的丫鬟,說是在書房。

    徐椀到了書房門口,敲門,很快洪運給她開了門。

    徐鳳白拿着筆,正在作畫。

    他卷着袖子,露出一小截手腕來。

    比她想的要纖細得多,運筆間卻有力道,她上前去看,畫中人只是個背影,似是少年站在雨中,更着重畫的是秋色,雨中湖面到處是凋零落花。

    餘光當中瞥見是她,徐鳳白沒有停筆:“怎麼了”

    徐椀拉了椅子靠前一些,徑自坐了上去:“小舅舅,我能和你坐一會兒嗎”

    徐鳳白一身素白,微勾着脣:“當然可以,怎麼了,誰欺負你了”

    欺負這個字眼,令人動容。

    他過問她的事情,是發自心底的關切,徐椀搖頭,雙手捧臉看着他。

    就那麼認認真真地看着他的臉,其中心裏是有一點點難過的:“我只是,有點想我娘,也想我爹。”

    徐鳳白手一抖,筆墨暈染了少年的衣衫。

    他索性放下筆來,坐了下來:“你爹昨個不是才接了你出去聽說他換了宅院,想必有和你一起過的意思,還備了你的閨房。”

    徐椀點頭,在桌面畫着圈圈:“不是那個想,和他在一塊也很沒有真實感,問他我孃的事情,他又不說,我想多知道一點,小舅舅能和我講一些嗎”

    好像是有一點想念,想知道更多一些,好更多想念。

    難得的,徐鳳白沒有太過敷衍,定定地看着她:“一個死了的人,爲什麼想知道那麼多呢”

    在小舅舅面前,她就更像個小孩子了。

    徐椀嘆着氣,放心大膽地和他說着悄悄話:“徐妧和我說,她小時候睡不着,她娘就成宿成宿哄着她,我小時候怎麼沒有睡不着的時候,連個想她的空都沒有。”

    徐鳳白不明所以地看着她:“活着的人就好好活着,不要想不在的人,你還小,日子長着呢,睡覺就睡覺,爲什麼要人哄”

    可能他不太明白一個小孩子的心,徐椀喃喃着:“有時候,是想有個人哄一鬨的嘛”

    徐鳳白想了下,饒有興致地一拍桌子。

    他走了一邊書架旁,伸手取了一本書下來,回頭對着徐椀招了下手,讓她過去。徐椀見了趕緊站起來,跟着他走了裏面去。

    書房的最裏側,有徐鳳白平時休息的內室。

    徐椀走了裏面,徐鳳白讓她躺下,他也坐了牀邊,然後翻開了書卷看了兩眼。

    徐椀新奇地看着他:“小舅舅,幹什麼啊”

    徐鳳白略不自在地輕咳了聲:“小舅舅給你講個故事,嗯等下。”

    這是要給她講故事嗎

    徐椀趕緊點頭:“好好好。”

    “閉上眼睛。”

    “誒”

    “閉上眼睛聽。”

    “好吧。”

    “舅舅給你講一個小故事,說春秋時候齊國的景公帳下有三員大將,他們的名字分別是公孫接、田開疆、古冶子,這三個人戰功彪炳,但也因此恃功而驕,目中無人,後來景公忍無可忍,委派了晏子早日除掉這三個人,好消除禍患。晏子是誰呢,晏子,是齊國上大夫晏弱的兒子,後來成爲了齊國的三朝元老,他很有政治遠見,爲此設了一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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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p;他讓景公把三位勇士都請了過來,然後賞賜給他們三位兩顆珍貴的桃子,這三個人無法平分兩顆桃子,晏子便提出協調辦法讓三人比功勞,功勞大的就可以取一顆桃。公孫接與田開疆都先報出他們自己的功績,分別各拿了一個桃子,可古冶子認爲自己功勞更大,氣得拔劍指責前二者。

    而公孫接與田開疆聽到古冶子報出自己的功勞之後,也自覺不如,羞愧之餘便將桃子讓出並自盡。古冶子一看他們都自盡了,他對先前羞辱別人吹捧自己以及讓別人爲自己犧牲的醜態感到羞恥,因此也拔劍自刎,就這樣,古冶子也死了。

    這便是晏子二桃殺三士的故事。”

    呃爲什麼要給小孩子講殺人的故事,他這是怕她困嗎

    徐椀眨眼看着他,想了下,配合地拍了下手:“晏子好聰明啊,他只靠着兩個桃子,兵不血刃地就除掉了三個人。”

    徐鳳白搖頭,做了下總結:“不,真相併非我們所見,再珍貴的桃子也是桃,誰會爲了桃子而在君主面前出盡醜態,誰又會爲此自刎謝罪呢”

    徐椀驀然擡眸:“說的也是,誰會這麼傻那樣自殺呢”

    當然了,她這麼說也不對,徐鳳白仍舊搖頭:“不,也有可能自刎。”

    這就有意思了,徐椀笑:“我不明白。”

    她瞪大眼睛的樣子好可愛,徐鳳白沒忍住,伸手輕撫了下她的小臉:“這只是個君讓臣死臣不得不死的故事,人死了之後,故事就由不得自己怎麼說了,人活着總有這樣那樣的無奈,因爲有上位者,因爲有想守護的人或者東西,,有些時候,有些人就會寧願一死了之。等你長大了你就知道了,所以你娘她離開你也一定並非所願,你要是想她,就好好活着,高高興興過每一天,她都看得見。”

    徐椀似乎懂了點什麼,又似乎沒懂。

    不過那都不重要了,她拉了小舅舅的袖子,閉上了眼睛。

    “嗯,我好好活,小舅舅再給我講個故事。”

    “好,那小舅舅就再給你講個故事”

    被人哄着的滋味,大抵就是這樣的吧~

    聽着小舅舅一本正經地給她講着故事,徐椀迷迷糊糊入了夢,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聽見有人說着話,好像一口一個阿蠻似地,忽地就從夢裏驚醒了。

    坐起身來,屋裏還亮着,像是晌午模樣。

    徐椀揉着眼睛,發現自己是在書房的內室睡着了,她身上蓋着薄被,能聽見外面窸窣地翻書聲音,真的是有人在說話,花桂的聲音斷斷續續地傳了來,徐鳳白偶爾才應一聲。

    “幸好真是不幸當中的萬幸,要不是那日你給趙瀾之叫回來,他這時候肯定也頭七了”

    “嗯。”

    “一想到我們阿蠻差點就沒爹了,我這心就忽悠忽悠的本來就眼巴巴地盼着親爹能一起過日子呢,你說要真一起出事了,阿蠻可怎麼辦喲”

    “”

    徐椀掀被下牀,快步走了出來:“小舅舅,你們在說什麼我爹怎麼了”

    花桂在桌邊研磨,徐鳳白似在寫信。

    兩個人一見她出來了,面面相覷。

    花桂立即上前,攬着她坐下:“好阿蠻,你爹回京了自然沒事,別擔心啊,就是你爹運糧那車隊出了事,聽說山石滾落,那麼些人,都無人生還呢”

    惋惜之餘,徐椀也是心驚肉跳。

    原來,命運這種東西,從她再次醒過來開始,就早已發生了改變。

    不管是天力還是人爲,現在她爹活下來了,這便很好。

    才心安一些,要多問一些,書房的門又被敲起了來。

    花桂去開門,洪運就自門口揖了一揖:“趙公子求見,說是爲了奔喪的事,想接阿蠻一趟。”

    第三章

    像是一個夢,只有一點點的真實感,直到站在徐鳳白麪前,看着小舅舅,心就落了地。

    是的,徐家是她的家,他一說回家,她幾乎是下意識地就走向了他。

    站在舅舅身邊,似乎更有歸屬感。

    徐鳳白往車上一點頭,示意她上車:“去車上等我。”

    她向來不敢違抗小舅舅的話,乖乖走過去,踩着矮凳上了馬車,人變小了,好像胳膊腿都不夠長似得,徐椀坐了車廂當中,伸手掀開了窗簾,還得往前湊一湊才能看見外面。

    日頭很暖,她似乎在這院子裏住了有些時日了,趙瀾之讓人通知嬌杏給她收拾東西,有一會兒了都沒有回來,徐鳳白轉身也要上車,被他攔住了。

    小舅舅臉色不太好,似乎也不想理他。

    趙瀾之倒是一副很有耐心的樣子,到底給人截住了,低眉順目地:“彆氣了,都是我錯,我沒顧看好阿蠻,真的不會再有下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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