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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蠻”

    “阿蠻”

    “阿蠻醒醒”

    急切的聲音就在耳邊響起, 徐椀從冰冷的夢中驚醒。

    嗆水的滋味可不好受,不過這恢復意識的感覺,還真的很不錯。

    慢慢睜開眼睛, 入目的先是一個男人的臉。

    他長得很好看,眉眼間有說不清的熟悉感, 但是奇怪的是, 她並不認識他。

    劍眉英目,看起來俊秀得很,也就二十三四的年紀, 看見她睜開眼一臉驚喜:“阿蠻,你可醒了,要嚇死爹了你知道嗎”

    嚇死爹了

    他在說什麼

    徐椀眨眼,伸手來揉。

    小手一到眼前自己都驚住了, 她的纖纖玉指,小了好大一圈

    騰地坐起來, 左右看看,是沒有見過的房間。

    牀邊矮桌古樸,五頁大屏風擋住了她的視線,上面花團錦簇牡丹正盛, 牀前垂着幔帳,身下的被褥都帶着淡淡的薰香味道,光看這屏風和薰香就知道, 此間絕非普通百姓人家。

    見她左右環顧, 男人在矮桌上拿了湯藥來。

    他坐了牀邊, 往她面前一遞,想喂她還有點手忙腳亂地差點弄翻了藥碗:“大夫說你落水受了寒,這藥都換了幾次,可能有點苦~”

    徐椀掀開薄被,小短腿立即露了出來。

    她抻抻胳膊,蹬蹬腿,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我這你是誰”

    話一出口自己都驚呆了,完全是小孩子的軟糯聲音,她簡直變了一個人,哦不,她變成了一個小孩子,腦中嗡嗡作響,渾然不覺自己已經下意識接過了藥碗來。

    男人修長秀美的手輕撫上她額頭:“這孩子莫不是被水泡糊塗了,我能是誰,我是你爹啊”

    胡說八道,他那麼年輕,看着也就二十三四歲,怎麼可能是她爹

    徐椀不動聲色地看着他:“你是我爹,那我是誰”

    他失笑,擡手在她腦門上彈了一下,從他口中吐出了她的名字來:“徐椀,再淘氣爹可要打你了,我知道你生爹的氣,爹像你保證,你一定沒有什麼後孃,一定沒有。”

    在他的眼睛當中,她看見自己的臉,依稀像是自己小時候模樣。

    這個號稱是自己爹的人,懇切地看着她。

    她捧着藥碗,揚起臉來吃藥,咕嚕咕嚕一口喝掉。

    真的好苦,不過她才一皺眉,男人不知道哪裏變出一包蜜餞來,他飛快拿出一顆塞了她口中,酸酸甜甜的,混着藥味,像是她的心情,真是五味雜陳。

    幸虧她未嫁之時,喜歡看些市井雜書,也有各種玄幻不可思議的故事,不然非得瘋了不可。

    外面的一個丫鬟模樣的少女,輕手輕腳走過來收拾了藥碗,她爹立即起身:“醒了就沒什麼事了,外面日頭正暖,起來換衣服,爹帶 你去玩兒~”

    說着,他先走了出去,說在外面等她。

    徐椀趕緊站了起來,她低頭看着自己小胳膊小腿的,跳了跳,發現協調得很。

    雖然很沒有真實感,但是她真的變成了個七八歲的孩子。

    在丫鬟的幫助下,穿上新裙,還有點在夢中的不真實感,她一直東張西望地找着什麼,走過屏風處,徐椀擡眼看見鏡臺上的大鏡子,立即奔了過去。

    近了,她捧臉細看,依舊雪白的肌膚,細直的眉頭,只不過年紀還小沒長開,眼睛略圓,臉也豐潤一些,的確有點像她。

    正看着,丫鬟追過來撲騰一下就跪下來了:“小姐,看在我伺候你這麼長時間的份上,能不能和趙大人說說,別讓我娘來領我,我不想走,我還想伺候小姐”

    趙字一入耳,徐椀心跳加快,立即回頭。

    這丫鬟十六七歲的年紀,尖尖的小臉,柳葉彎眉杏核眼,妝容也算精緻,一看就好好打扮過了的。

    青步羅裙,細細的腰上,連繫着的腰帶都打了個花邊。

    聽她這話,是伺候了她一段時日的丫鬟,在搞清楚到底怎麼回事之前,徐椀當然要探探她的口風,先把人拉了起來,仰臉看着她。

    “誰說要讓你娘來領你的了,你跟我說說怎麼回事”

    孩童的聲音還帶着稚氣,這丫鬟低眉順目地,很是懊惱:“前個又有媒人登門,說給趙大人說親,老太太就一聽還是去年中意的那個李覃小姐,很是歡喜,因怕小姐你不願意又鬧騰,就讓我悄悄帶着你去見李小姐,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本來我們好好在船上,轉眼間小姐你就掉了湖裏去真是嚇死我了”

    因爲人是她帶出去的,所以她爹遷怒於她,打發人去叫了她娘來接。

    徐椀一臉懵懂,見她真的是很是懊惱的模樣,拉了她的手,也剛好趁機套了些話,挑着緊要的不着痕跡問了,從她口中得知,這個丫鬟叫嬌杏,買來有幾年了。

    現在是宣武二十一年秋,她確實是才八歲的徐椀,因她爹常年不在京裏,絞倍甲司思依錚br >

    她爹爹,就是嬌杏口中的趙大人,偶爾回來父女才能相見。

    舅舅還是那兩個舅舅,徐家還是那個徐家。

    到了這個時候,徐椀才明白過來,她是真的回到了自己的小時候,只是從前沒有過這時候的記憶,仔細回想,好像也是誰說過,說她小時候落過水,有些事不記得了,也就是那時候算的命,說她福厚命大呢

    有點激動,有點不知所措的高興。

    門外站着的真的是她爹,徐椀答應了嬌杏求情,轉身就門外跑。

    孩童的腳步跑起來,似乎更加輕盈,很怕這是個夢,她到了門口先把們打開了個縫,還來不及偷看一下,房門就被她爹推開一些。

    他大手一伸,很輕易地就把她拎了出去:“快出來,爹帶你走走。”

    徐椀張口想叫爹,奈何總還覺得自己十六七歲了,面對着這麼一個年輕的爹,還有點叫不出口,揚臉看着她,跟着他故意放慢的腳步,慢慢地走。

    日頭正暖,年輕的男人眉清目秀,身形頎長,影子就在她的腳下,她醞釀了好半天,才拉住了他的手,輕輕扯了扯,音調都顫了顫:“爹,我不會寫你的名姓,你教我。”

    他垂眸就笑,果然攤開她的掌心,一字一劃在她手心寫着他的名字:“怎麼突然想寫這個,來,爹教你,趙瀾之,記住了

    ”

    趙瀾之,三個字在舌尖滾了一滾,徐椀狠狠點頭:“嗯”

    才走了幾步,正趕上來探病的李小姐,帶着兩個丫鬟提着小籃子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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