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無命站在蟬孃的院子外面,他一路狂奔過來,不顧形象,不顧一切,腦子裏只有一個念頭。

    蟬娘懷孕了,很危險。

    重點是很危險。

    恰好一陣風吹過,吹落一片葉子在鄭無命面前,他被這片葉子驚醒,茫然的眼神重新聚焦。

    他定了定神,恰好看到一個丫鬟從屋子裏出來,趕忙叫住了她,“她還好嗎?”

    從蟬娘屋子裏出來的丫鬟是季非夜院子裏的香穗,這個丫鬟年齡雖然還小,處事卻已經有了模樣。

    她給鄭無命行了一禮,“見過伯爺。”

    “蟬娘先生剛剛喝了安胎藥和補身藥,不過她精神不太好,這會兒正打算休息,伯爺是來看望蟬娘先生的嗎?”

    鄭無命點點頭,“我現在可以進去看她嗎?”

    “我去給蟬娘先生說一聲,麻煩伯爺稍待。”

    鄭無命在屋外等着。

    他倒是想直接闖進去,但是孟初冬那句蟬娘很可能隨時一屍兩命的話不斷的在他耳邊迴響,這讓他不敢有絲毫放肆。

    他知道蟬娘一直不怎麼想接受他,那一次的意外之後,蟬娘就連他的女兒都不怎麼願意靠近了,要是他這麼胡亂闖進去了,到時候惹得蟬娘生氣出了什麼事情,他怕是要後悔一輩子。

    想到後悔,鄭無命頓時坐不住了。

    他現在要做的不僅僅是讓蟬娘不生氣,還要想辦法說服她跟着他去增州,只有在瓊島上,鄭無命纔好安心。

    身體不好,他想辦法給補,他能把整個增州的大夫都請過來給她守着。

    但是在泉州,他什麼都做不了。

    這種不能把事情掌控在手心的感覺太糟糕了。

    鄭無命腦子裏胡思亂想了許多,他等會兒進去怎麼給蟬娘道歉?直接下跪?還是什麼?

    直接下跪會不會讓蟬娘更加生氣?讓蟬娘覺得他是在威脅她?

    或者,蟬娘連見都不肯見他?

    越想,鄭無命就越着急,恨不得馬上就闖進去問一問,然而心中的顧忌讓他的面前彷彿出現了一道透明的牆,阻攔着他衝進屋裏面。

    好一會兒,香穗都沒有從裏面出來,鄭無命覺得時間彷彿被放慢了無數倍,他努力伸長耳朵去聽屋裏的動靜,然而什麼動靜都沒有。

    彷彿過了好久好久時間,鄭無命聽到了輕巧的腳步聲。

    是那個丫鬟的腳步!

    鄭無命的眼睛一亮,他倏然轉過身朝屋裏看着,隨後又覺得自己這樣在丫鬟之前根本就是完全跌份了,等會兒這丫鬟對蟬娘說他不好怎麼辦?

    三十來歲的大老爺們,一時間好像個十幾歲的愣頭青,彷彿要見到自己心尖上的姑娘一般。

    香穗掀開簾子從裏面走出來,她看到鄭無命正站在屋裏,然後想到自己剛纔並沒有給人家上茶,不由得爲自己的疏忽懊惱了一句。

    不過她臉上沒有現出什麼來,對着鄭無命福了一禮,“伯爺,蟬娘先生請你進屋。”

    從香穗出來開始,鄭無命就在緊張的等她的話,聽到蟬娘請他進去的時候,一瞬間鄭無命都差點覺得自己聽錯了。

    他的聲音有點飄,“那麻煩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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