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髮掩映之下,左臉上那塊醜陋的疤痕越發觸目驚心。

    這樣的形象若是在黑夜出現,必定被人以爲是惡鬼現世,可現在青天白日,外頭烈日燒得空氣都快着火了。

    哪個惡鬼敢這麼光天化日出沒

    方宏遠駭得後退一步,連晉王都不由自主從腳底冒出一股寒意。

    梵靈樞轉着眼眸,一一掃過靈堂裏的人,和慕寒意的記憶一一對號入座。

    “父親,我是嫣兒,我還活着。”她聲音一梗,眼眸中染上溼漉漉的水汽,帶着幾分柔弱委屈,分明就是死裏逃生的可憐模樣。

    若不是臉上那醜陋的胎記,這確實是一副我見猶憐的哀婉表情。

    靈堂中一瞬間靜的針落可聞。

    賓客們都帶着看戲的心情,而濟寧侯府的人心情就相當複雜了。

    慕含嫣沒死,那不是之前幻想的一切都沒了嗎

    方清蓮恨得把手裏的帕子都撕碎了,她怎麼還活着她再也不想過在侯門貴女們中間擡不起頭來的日子

    明明她纔是父親的親生女兒,憑什麼要讓一個野種佔了本該屬於她的位置

    方宏遠也有一種再次從雲頭跌落的強烈失重感,眼前一陣一陣暈眩。

    “你,你是嫣兒”爲什麼她沒有死

    “是啊,我是嫣兒,我活着回來了,父親不高興嗎”梵靈樞一步一步走過去,楚楚可憐。

    “當然高興了。”方宏遠勉強擠出笑容,心臟彷彿在流血,“不知道嫣兒是怎麼活下來的”

    梵靈樞微微一笑,目光輕輕掃過跪在棺槨前的一名丫鬟。

    玉琴,慕含嫣的貼身丫鬟,當日從北方回來,路遇土匪,慕含嫣原本可以喬裝逃跑,玉琴卻故意大喊她的名字,把劫匪引向她。

    現在,玉琴穿着粗布麻衣,爲她戴孝,裝主僕情深,未免可笑。

    玉琴驚恐地看着她,身體顫抖,這一定是幻覺,她親眼看着慕含嫣被劫匪打下斷魂崖,她怎麼可能還活着

    梵靈樞心中冷笑,表面上卻十分感動:“我能活下來,多虧了玉琴,謝謝你把劫匪引開讓我逃跑,我原以爲你死了,這一路上不知道多傷心,你還活着真是太好了”

    她上前抓住玉琴的手,冰冷的手指觸到玉琴,玉琴便嚇得大叫一聲。

    “鬼鬼你是鬼你不可能還活着”

    許是太害怕,玉琴一邊喊,一邊撲到方宏遠腳邊。

    “侯爺她是鬼,她真的死了我親眼看到的”

    梵靈樞眼眸中微不可查地閃過一抹歷光。

    衆目睽睽之下,方宏遠怎麼會想和這事扯上關係,狠狠一腳把玉琴踹開。

    “胡言亂語嫣兒活生生站在這裏她還活着”方宏遠狠狠一瞪玉琴,這女人竟敢騙他,讓他空歡喜一場

    可恨太可恨了

    “不可能,她分明是掉下斷魂崖了”玉琴心中驚駭,她當日背叛大小姐,現在又讓侯爺覺得她欺騙他,那她以後怎麼還有活路

    “玉琴,我要是掉下斷魂崖,怎麼可能還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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