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乘鸞 >514章 質問
    事情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直到跪在皇帝面前,太子還是懵的。

    他的計劃明明很完美,那邊利用永溪王的字跡將裴貴妃騙出來,這邊把信王弄到相會的地點。

    最後,將皇帝引過來。

    這樣偏僻的地點,皇子與寵妃相會,不管真相如何,都叫人不得不起疑心。

    如此一來,他就能一石二鳥,同時解決信王和裴貴妃。

    雖然執行的過程中,出了一點問題,可無論如何,裴貴妃都不該和皇帝在一起啊

    與他相反,信王此時慶幸不已。

    看到太子望着裴貴妃的眼神,他已猜出太子想做什麼了。

    這是要讓他背上調戲庶母的罪名,叫他爲父皇厭棄

    還好自己及時察覺不對,沒叫太子得逞。

    雖然兄弟打架,肯定要受到父皇申斥,可跟調戲裴貴妃相比,算得了什麼呢

    何況,憑太子的才智,這事肯定有漏洞。

    他能忍,裴貴妃也不會忍。

    先過了眼前這關,等裴貴妃動手,只需要在旁邊煽風點火,就能看到太子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說不定能借着這件事,讓太子失去聖心,自己藉機上位

    信王壓下激動的心情,做出一副老實樣子,低頭聽訓。

    萬大寶捧了湯來,小心地稟道:“陛下,您先飲些醒酒湯,去去酒氣。”

    皇帝伸出手,似乎想要接過,待捱到了那湯盅,卻又忽然暴怒,一甩手將之掃了出去。

    尖銳的碎瓷聲響起,湯盅先摔在太子身上,灑了他一身,隨後滾到信王身上,剩餘的湯水全數倒了出來,最後才砸在地上,碎成片片。

    兩人卻連抖都不敢抖,任由湯水滲進衣裳,溼答答一身。

    皇帝面沉似水,目光落在太子和信王身上,吐出兩個字:“出去”

    這情形,顯然不可能叫兩位皇子出去,萬大寶馬上領會過來,向在場的內侍使眼色。

    在皇帝身邊服侍的都是人精,哪能不明白眨眼間便退得乾乾淨淨。

    留下來的便只有四個人。

    皇帝,太子,信王,還有裴貴妃。

    皇帝冷冷看着他們:“你們誰先說”

    太子在他的目光下縮了縮,很快反應過來,伏下身去,一副誠惶誠恐的樣子:“父皇,兒臣錯了”

    “哦”皇帝嘴角提了提,不知道是冷笑還是嘲弄,“你哪裏錯了”

    太子道:“兒臣有二錯,一不該飲酒不自制,以至於失去理智,二不該與二弟爭執,身爲兄長,不知友愛。兒臣大錯特錯,請父皇責罰”

    他看起來倒是誠懇,頭深深地低下去,按在地上的手壓到了碎瓷,滲出鮮血來,卻不敢稍動,跪得老老實實。

    他這會兒倒是機靈,知道避重就輕。故意引裴貴妃來這件事,絕對不能提,計劃沒成功,那就只能爛在肚子裏,提起來倒黴的肯定是他自己。

    傅先生教過,做錯了事,認錯一定要快。事情發生了,其實對方心裏已經給你定了罪,所謂辯解的機會,不過是重判與輕判的差別。反省夠快,才能夠爭取到輕判的機會。

    這件事,已經被皇帝看到他和信王扭打,不認錯是不行的。

    計劃還沒來得及實施,真相到底爲何,並沒有證據留存。

    唯一的漏洞是裴貴妃,她手裏有一張仿寫的字條。

    可裴貴妃怎麼會主動說出來呢這也是她的把柄。

    所以,趕緊認錯,就能把這件事遮掩過去

    皇帝一言不發,居高臨下地看着他,沒有表態的意思。

    太子額上的汗不知不覺滑了下來,他將自己的話反反覆覆想了幾遍,都覺得問題不大,但是皇帝的態度,卻叫他捉摸不透。

    過了許久,皇帝終於開口:“你呢怎麼說”

    他看的是信王。

    信王得了說話的機會,亦是立刻伏首認錯:“父皇,此事不能全怪大哥,兒臣也有錯,明知大哥醉酒,該忍讓一二纔是。是兒臣沉不住氣,連幾句醉話都忍不得,竟與兄長動了手。兒臣知錯,請父皇責罰”

    他一邊誠惶誠恐,一邊在心裏可惜。怎麼老大就學聰明瞭呢他以往最不喜歡認錯,每當這時候,總要爲自己辯解幾句,殊不知這樣只能達到反效果。

    “你們這會兒倒是兄友弟恭了,剛纔怎麼就沒想到”皇帝的聲音壓了壓,忽然提高,“看看你們什麼樣子一個太子,一個親王,竟然扭打在一起。朕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麼這要是叫朝臣看到,皇家的臉面往哪擱朝廷的臉面往哪擱”

    被斥責了一頓,太子反而鬆了口氣,將身子伏得更低,語氣誠懇:“父皇教訓得是,兒臣悔恨。”

    信王也趕緊低頭:“兒臣也是,日後一定吸取教訓,再不犯了。”

    皇帝緩了語氣,前傾的身子慢慢靠回去,似乎脾氣已經發出來的樣子。

    “說吧,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們爲何會在那種偏僻的地方互毆”

    太子聽着他語氣好轉,心裏鬆了口氣,回道:“稟父皇,兒臣不勝酒力,因此想着到處走走,吹吹風醒醒酒,不料途中遇到二弟,便拉了他一起賞月,不知不覺走到這裏。兒臣先前有些糊塗,可能說了不大恰當的話,二弟認真了,便總之,都是兒臣的錯。”

    皇帝看向信王:“是這樣嗎”

    信王答道:“確實是這樣。只是如何起了口角之爭,兒臣也不記不清了,只記得心中不大暢快,便與大哥爭論幾句,不想大哥竟怒而動手”

    皇帝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嘴角浮出一絲冷笑。

    兄弟倆的供詞,乍聽倒是一致,然而兩人都把先動手的罪名推到了對方身上。

    皇帝並不發作,接了裴貴妃倒的茶水,慢悠悠飲了一口,纔開口道:“這倒是有意思了。望月亭那等偏僻,怎麼就這麼巧,你們兄弟倆賞月逛到那裏去而朕這裏,又那麼巧,有人過來稟報,說貴妃去了望月亭。貴妃,你呢,又是因爲什麼去的望月亭”

    話音一落,三雙眼睛全都向裴貴妃看過去。

    一直跟在皇帝身邊,低眉順眼的裴貴妃,聞言露出爲難之色:“陛下,這事要不晚些臣妾單獨與你說”

    皇帝不快:“有什麼話不能當面說他們倆已經說不清楚了,不會你也說不清楚吧”

    “這”裴貴妃爲難。

    “說”

    裴貴妃極是無奈地一嘆,從袖中取出一張字條:“臣妾是因爲收到了這個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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