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太行智將 >第三十九章 探靈丘(二)
    出了松鶴樓,嶽斯良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吐出了一口濁氣。

    “呱~呱~”

    酒樓旁一株老樹的枯枝上三三兩兩的落着幾隻老鴰,正在那裏有一搭沒一搭的聒噪着。

    “呸晦氣”

    雷子狠狠的啐了一口唾沫,又擡起一腳踹開了路邊的野狗。他們今天來這裏行動,剛在飯館裏打聽完消息,出門就聽見了烏鴉叫,這也確實是挺晦氣的。倒是嶽斯良無所謂的搖搖頭,他倒算是百無禁忌,這烏鴉天天叫,整個靈丘城一天聽見烏鴉叫的不知道有幾百上千人,難道這麼多人還能一起倒黴

    “走吧,咱們就去這亨記看看,他範建文有什麼本事把持住整個靈丘的糧價。”

    此時集市上並沒有想象中的那般熱鬧,日本人以來整個縣城都被籠上一層陰影,商家們都摸不準日本人的脾氣,做生意都不敢大張旗鼓,可以說是惶惶不可終日。畢竟好多老人都還記着當年的庚子拳亂,雖然沒有見過,但也都聽說過八國聯軍把整個四九城給分了的故事。現在靈丘來了一千多個洋人,儘管是和大家長得差不多的東洋人,那也足以在人們的心裏引起恐慌了。

    躲過路上沒有清理的馬糞,又讓過時不時經過的馬車,嶽斯良一行人等終於來到了亨記糧行。

    亨記的門楣沒有想象之中的那般高大,相反看起來十分的不起眼,簡簡單單的木頭牌匾上面的字號也都脫落的難以分辨。牌匾之下是一道尋常寬窄的門。

    “你們這的人呢”

    沒用嶽斯良多說,雷子一馬當先的邁進了亨記的門。一進門雷子的大嗓門就開始喊了起來,聲音之大恨不得要把房梁之上的灰塵給震下來。

    “唉我說你小點聲不行嗎吵吵嚷嚷的震耳朵”

    亨記裏的夥計顯然不是什麼善茬,看雷子在這大喊大叫當時就是脖子一梗頂了過來。不過當他看清楚雷子那城門一般的身板,再加上一衆警衛排戰士那洶洶的氣勢,當時說話就矮了幾分。

    “你們是來幹什麼的要是想找茬奉勸你們去別家,別給自己找不痛快”

    夥計的話剛說一半,雷子伸手就抓住了他的肩膀,一把手就推出了兩三米遠。

    “邊兒去跟你說不着,叫你們掌櫃的出來。”

    這一杵將夥計的肩膀推的火辣辣的疼,當下是明白了這位主是一個愣的。梗着脖子啐了一口轉身出了後門。

    “先生,您看我這樣可以嗎”

    雷子見夥計離開了前廳,心裏多少是有些沒底的。畢竟這裏不同別處,要是鬧大了,雙方動了手讓嶽斯良出現什麼閃失,那他可就是真的擔待不起了。

    “沒事兒,咱們這次就不是和氣生財來的,要是太講禮數反而會讓他們瞧不起咱們。”

    嶽斯良倒是淡定不少,鬧事也是講究分寸的。雖然看起來好像做的很衝動,但只要把握好尺寸那就是一件有驚無險的事情。

    夥計離開前堂沒有多長的時間,就聽到後面呼嚕嚕的一陣人生紛亂,緊接着就從後門裏面衝出來十好幾號人,看穿着這些人應該都是亨記自己的夥計,手中拿的東西也多時木棍短棒,有的甚至還是擡糧時用的撬棍。

    看着將自己等人圍在中間的十幾號人,嶽斯良暗暗的點了點頭,心想這亨記的掌櫃倒也算是一個明白人,不會因爲一個夥計就被推了一把,就驚動多高的層次,看着意思多半是想私了。

    “哪來的人到我們這裏鬧事啊”

    跟在衆多的夥計後面的,是一個穿着挺闊的掌櫃,一身緞子長袍,上身還罩着一件綢子的馬褂。黑亮厚實的貂皮帽子戴在頭上,鼻樑之上還卡着一副眼鏡,兩撇小胡左右分明。站在人羣后面不住的打量着雷子他們。

    “請掌櫃的原諒。”

    就在這時,戰士們兩邊散開,嶽斯良從中間走了出來,臉上帶着若有若無的笑,拱手一禮後不卑不亢的說到。

    “剛纔是我的家人不懂事,冒犯了貴店的夥計。不過俗話說的好:進門既是客。貴店既然是開門迎客,那哪裏有把客人往外趕的道理我們遠路而來把生意送上門,你們的夥計不迎客,反往外攆客是何道理我這家人打的就是他這不說人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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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現在,您這掌櫃的不問緣由就叫這麼一幫人將我們圍在這裏又是什麼道理難道還當我們這些外地的行商好欺負不成沒有三把神沙,不敢倒反西岐。我們雖然只是做生意的,但也絕不是好欺負的”

    嶽斯良的話說的這亨記的焦掌櫃當時就是一愣,他在帶着夥計出來的時候最先看到的就是雷子。也難爲雷子這一身的狂氣,就算是想不讓別人注意他也難。

    不過當嶽斯良現身的那一刻,焦掌櫃就知道對面這位就是正主了。不只是衣着不同,嶽斯良那一身氣質是騙不了人的。而嶽斯良一開口,焦掌櫃當時就是一愣,對方可以說是出口成章,且軟中帶硬,直問了他一個啞口無言。

    “呃這位先生,是焦某失禮了你們下去吧”

    嶽斯良說的清楚,他們來這裏不是爲了鬧事。他要是再抓着不放就好像顯得自己格局太低。

    在他看來,嶽斯良是屬於那種走南闖北有幾分手段的行商,像這樣的人自己沒有必要得罪死了,雖然說他並不看好今天能和對方做成生意。之前老爺和他吩咐過,最近三個月就不要想着做成什麼正經生意了,老爺是想用亨記給他鋪平仕途,他只是一個掌櫃,還是要按照東家的吩咐來幹活的。

    “這位先生,焦某算是爲剛纔的失禮賠不是了,就是不知道您來我們亨記想做什麼生意啊我跟您交代一個實底,最近我們亨記出了一點小狀況,怕是不一定能做成您想要的生意。”

    焦掌櫃也是一個人精,三兩句話就給了嶽斯良一把軟刀子,也給自己留了一條後路。

    嶽斯良先是心裏罵了一句老狐狸,隨後才又開口說到。

    “焦掌櫃是吧,兄弟我此來不爲別的。就是一個字:糧聽說您們亨記是靈丘最大的糧行,我想從您這辦些糧食。只要價錢合適,我有多少要多少”

    嶽斯良的話一出口,焦掌櫃的臉上就犯了難色。他們亨記現在要說的話,確實是不缺糧,儘管之前庫房被搬空了一半,但這幾天又從下面陸續收上來了一些。庫房裏的糧食倒是有的是,只不過他的東家是再三吩咐過的,有多少糧食都不能胡賣。

    “這位先生,不知道您怎麼稱呼”

    “好說,鄙人姓高。”

    嶽斯良眼皮都不眨一下,隨口說了一個假姓氏。

    “哦,高先生。實不相瞞,相信現在靈丘的糧價您也知道。整個山西都在打仗,糧價是越來越高,我們亨記嘛,也沒有多少存餘。您要是真的想辦一批的話那這個價錢嘛”

    焦掌櫃一臉意味不明的笑,範建文給他咬死的價錢有多貴他是知道的,他就不相信在他說出這樣的價錢後對方還會答應。

    “價錢什麼的都好說,只要您給個準價,一切都好提不是嗎。”

    嶽斯良豪爽的笑着,此時的他一嘴的生意口,儼然就是一副歷練多年的儒商做派,看着一旁的雷子心中都暗挑大拇指。

    “那我可就說了,本店白麪30法幣一石,其他雜糧20法幣一石,絕不二價其他幣種另算”

    焦掌櫃滿眼戲謔,在他看來這位“高先生”只要一聽到這個價錢絕對會轉身就走。

    “噝”

    嶽斯良倒抽了一口冷氣,一副被氣的不輕的樣子。

    “我總算明白亨記爲什麼是靈丘最大的糧行了,焦掌櫃這賺錢的本事了不起啊現在上海的糧價白麪也不過是七塊半一石您這錢賺的可比股票還快呀”

    嶽斯良的話一出口,焦掌櫃就知道對方真的是行家。不管對方說的那個“上海價”是真是假,絕不是個“羊牯”。但還是強自說道。

    “上海是上海,咱們這要是不打仗,價錢也差不了多少。全靈丘哄擡糧價的也不是我們亨記一家,高先生如果要是嫌貴那就算了,我的話說的已經夠明白了,別無二價”

    “哈哈哈哈”

    嶽斯良就好像是怒極反笑了一般,笑的聲音極大。當他笑罷之後,突然目光灼灼的盯着焦掌櫃。

    “這個價錢我同意了,還是那句話,有多少要多少您打算什麼時候讓我看看貨呀”

    “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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