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風肆虐的夜晚,風擊打在窗戶上啪啪作響,窗外,大片的雪花像是被人手灑下似的,紛紛揚揚。

    齊泰國從夢裏醒了過來,他剛剛夢見程素在哭了,很是難過委屈的樣子,也不知是怎麼回事兒。

    他拉了電燈的繩子,看了看時間,已經十二點了,可惜家裏沒有裝電話,不然,他也可以打個電話回去,現在,她在幹嘛,還在看書呢,還是已經睡了,有沒有把被子蓋好

    到了這冬天,她的手腳冰涼,前些日子都是他幫她捂,現在會不會涼得睡不好呢

    齊泰國越想,就越覺得心裏跟被貓爪子撓了似的,怎麼都不得勁,乾脆起身摸過牀頭放着的煙盒,點起了一根菸。

    “老齊大半夜的不睡抽啥煙呢”同屋的高林兵聽到動靜,也醒了,迷瞪瞪的問了一句。

    “嗯,你睡吧,我想些事情。”齊泰國吐了一口煙。

    “想老婆了”高林兵裹着被子,眯着眼道:“到底是年輕人啊,你們才結婚大半年,正是蜜裏調油的時候,也難怪你想了。想我當初,一天和我那婆娘分開都覺得不舒服,現在麼,十天半月不見,也就那樣。這日子久了,老夫老妻的也就沒有想不想了。”

    齊泰國笑了一下:“睡吧,就你話多”

    “嗯,你也早點吧,明天還有查探任務呢”高林兵翻了個身,不一會,又打起了呼嚕。

    齊泰國搖搖頭,嘴角彎了一下,真如他所說的,他只是因爲剛結婚,纔會這麼想念她麼

    應該不是吧,而是她越來越好,好得讓他牽掛。

    抽完了一根菸,齊泰國才熄燈睡了過去,夢裏,向程素奔了過去。

    而遠在清城的程素,此時卻是在睡夢中不能自己,身上沉得像是有千百隻手腳捆着她,不讓她動彈,也不讓她睜眼,渾身沉重得很,嘴裏發出細碎的呻吟。

    夢裏,光怪陸離,一會兒是在八十年代,一會兒又是在二十一世紀她所供職的酒店,分不清到底是夢還是現實。

    她夢到了當初拉着那要跳樓的貴夫人的場景,她站在欄杆邊,自己在她身手,嘴裏說着寬心的勸慰話,什麼除生死無大事,勸她別衝動。

    然而,那貴夫人回頭看她,相似的面容讓程素感到心驚,她的嘴脣不住地翕動着,卻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你說什麼我聽不見”程素試圖向她靠近。

    越走越近,順着風聲才依稀聽到點字眼。

    “你是我,我是你,真的不想我跳嗎那你就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什麼啊

    程素眉頭緊鎖,道:“你說什麼啊,聽我的,先過來”

    貴夫人勾脣一笑,脫了鞋子,跨過了欄杆:“回去,我們回去吧”

    程素滿面驚恐,尖叫着上前:“不要”

    她的手抓住了她的手,強大的墜力將她往下拉去。

    風聲鶴唳,程素的尖叫聲忽然停下。

    你是誰,我又是誰

    有細碎的喃喃聲順着風聲傳進耳膜。

    你是我,我是你。

    我即是你,你即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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