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霾雨天,哀樂齊奏,白幡飛揚,英魂歸兮。
程素一身全黑,頭上彆着一朵白花,被同是一身黑的齊放攙扶着,看向那整列的軍人一步步的走來。
整齊的步伐在離程素他們兩米遠停下,一聲唱令,齊齊的行軍禮,又扣下帽子,看着程素他們。
其中,一人戴着白色手套抱着一個小罈子,上面寫着逝者誕辰冥日,另一人,抱着一幅軍裝相片。
身後,哭聲大起,爲魂歸來兮。
程素着迷的看着那幅相片,勾了一下嘴角,道:“其實你爸,還是穿軍裝最好看,最帥氣,剛硬有型,你看,這相片都拍得這樣好”
齊放眼圈泛紅,扶着她的手微微緊了:“媽”
“他總說,作爲一個軍人,保家衛國是必然,他從不畏死,也隨時做好了犧牲的準備。如今,他還真是如他所說的一樣,壯烈犧牲了,也足夠格葬入烈士陵園,他可盼到了”程素道。
這話,聽得人心裏發堵,齊放道:“您別說了,我送您回家休息去,這幾天,您都沒睡好”
程素反手捏着他:“歇什麼,以後有的是日子能睡,你看你爸,就知道了,他長眠了,再也不會睜開眼了”
齊放看着她,青白的臉,沒有半點血色,向來愛惜自己的她,這幾天,兩鬢生了白髮,臉頰也瘦的凹下去了,而那雙眼睛,半點不離那幅相片。
他不忍的別開眼,眼角有一滴淚落下來,脣抿成了一條線。
她看着相片,又看向齊放:“你爸他,總是這樣,答應了我的事都做不到,說戒菸,一萬個做不到,還在我看不見的時候偷偷喫。現在也是,答應我一起白頭,現在呢,我們的頭髮還是黑的,他又先走了。他怎麼能這樣,我不能原諒他,我惱他”
齊放忍不住,將她擁進懷裏,把她的頭壓着,說道:“媽,您要是想哭,那就哭吧”
“我不哭,我爲什麼要哭,他先出爾反爾,我不要哭。也是他說的,大家要變成老公公老婆婆的,他卻食言了,我不哭。”程素顫聲道,可眼裏,早已乾澀無比。
哭早在聽到他犧牲的時候,她的淚就已經流乾了,甚至連血淚都流了,她已經哭不出來了。
現在,她是在跟他算賬,好好的算賬
明明只是去撤僑,他自己也說安全指數極高,很快就飛回來,和她一切慶祝結婚週年,可爲什麼,他以這樣的方式回來見她呢
仗儀很肅穆,很莊嚴,可她一點都不喜歡這樣的儀式,她不喜歡,他也是知道的,但他還是讓她看到了他這屬於他個人的仗儀,屬於他個人的英雄氣勢。
她真是恨啊
也真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