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威帝上官明喧,乃先帝十四子,年二十七歲,長得是丰神俊秀,卓爾不凡,就這麼說吧,據傳當年杜太后之所以在一衆皇子中唯選了他養在膝下,就是爲其玉雪可愛的容貌所迷。按照道理來說,像這樣一位優秀至極的男人,是個女的都很難抵擋他的魅力,然而烈明豔偏偏就不是那個大多數之一。這到不是說淑妃娘娘的審美觀有多麼的與衆不同,實是因爲,烈明豔打心裏認爲,這個男人的性格十分陰晴不定,令人捉摸不透,就譬如說現在,明明剛剛還誇讚過她的工作成果,現在卻又莫名其妙的甩臉子,罰她跪。唉幸虧這左右沒有服侍的下人,要不然她都要找個地縫鑽進去了。

    端端正正的,不知道跪了多久,那聲久違的叫起聲方纔終於響了起來。淑妃娘娘在心裏輕輕吁了一口氣,小心翼翼的起了身,然而因爲跪的太久血脈不通的緣故,她居然在半途之中膝蓋一軟,結果下場想當悽慘,她在青金石的地面上瞬間摔成了一個王八。

    上官明喧眼角頓時猛抽,頗有點目瞪口呆的架勢。

    那王八大約也是有點摔蒙圈了,又或者是不想承認這丟臉的現實,居然一時半會的沒有起來。

    “淑妃”上官名喧叫了一聲,脣角旁劃過一抹腹黑的笑意。

    這句叫聲打破了淑妃娘娘的自欺欺人,就見她幾乎以狼狽的姿態快速的爬了起來,到最後幾乎連看都不敢看皇帝陛下,口中飛快地說道:“臣妾御前失禮,請皇上勿怪。”

    “你在朕面前失禮的次數還少嗎”上官明喧說道:“算了,朕也早就習慣了。”

    烈明豔聽了這話更加覺得自己無地自容了,窘的一張妝容豔麗的臉蛋都快成熟雞蛋了。

    “朕今晚留在這用膳。”大約是覺得欺負夠人了,皇帝陛下好心的放了她一碼。

    烈明豔立刻順杆向下爬:“臣妾的小廚房裏新進了一筐香椿芽,正是實足的脆嫩,陛下若是不嫌棄,臣妾願意獻醜一番。”

    皇帝陛下很少留在雲臺宮喫飯,但若是留下,烈明豔必保會親手做上一道菜餚。

    上官名喧果然唔嗯一聲,看上去還是願意賞臉的。

    一見氣氛有所緩和,烈明豔心裏終於沒有那麼緊張了,淑妃娘娘大腦又開始正常運作起來了:“對了,皇上也很久都沒有見寶和公主了吧,不如讓奶孃把公主抱過來與陛下看看想來小公主也是想念她的父皇了。”一歲多的孩子能知道個什麼想念然而畢竟是自己的女兒,上官名喧想了想後還是說到:“那就把她抱過來吧”

    雖然親孃犯了事但寶和公主依然在淑妃娘娘的護持下無憂無慮的成長着,她現在正是極可愛的時候,白白嫩嫩的小孩子,天真無邪的面容,任是誰看了都會心生喜愛。皇帝陛下抱着孩子,上下顛動了幾下,臉上劃過一抹滿意的笑意對着烈明豔道:“是有些沉了。”烈明豔深知相比與寶和,皇帝更加喜歡惠妃給他生的大公主寶嘉,他幾乎隔着幾天就會去看大女兒,而這個二女兒,卻是什麼時候想起什麼時候纔會來這邊看一看。

    “不但身子沉了,我們寶和最近還開始長牙了呢”烈明豔坐在皇帝的身邊,引着皇帝去看小孩子的嘴巴。

    寶和是她手裏的一張王牌,烈明豔自是希望,她能夠得到皇帝更多的寵愛。

    上官明喧不但看了,而且還伸出手去摸了,果然在那熱氣騰騰地小嘴巴里摸出了幾顆米粒大小的乳牙。

    “公主剛剛冒牙的時候,人有些上火,也不大愛喫奶了,整日的啼哭不止。還是娘娘想了辦法,讓小廚房製作了一種硬硬的拇指餅乾,公主常常咀嚼着,果然好轉了許多。”寶和公主的奶孃特別有眼力見的在旁邊插嘴道。

    上官明喧看了某人一眼,嘴上道:“愛妃待寶和上心了。”

    “寶和也是臣妾的女兒,臣妾自然對她視若己出。”烈明豔謙虛地表示道。

    上官明喧不可置否的嗯了一聲,他原以爲烈明豔搬出寶和是想要給景氏說情,但令人意外的是從頭到尾,對方都絕口不提景氏,彷彿真的完全不記得有這麼一個人了似的。

    晚膳的時候,帝妃二人共用,烈明豔果然親手做了那道香椿芽。

    她是個極聰敏的女人,知道皇帝富有四海,什麼珍饈美食沒喫過,所以從不做那些精緻制極的菜餚,但凡親手做的都是一些家常小菜,這招果然很正對皇帝的脾路,每次都會被是賞臉多夾那麼幾筷子。

    “臣妾敬皇上一杯。”烈明豔手裏的酒叫醉海藍,全天下只有御膳房的一位頂級大師傅會釀,這酒也是皇帝最喜飲的。

    皇帝陛下還是很給面子的,就看他淺淺地看了女人一眼,揚起手,一飲而盡。

    喫過了飯,烈明豔就在心裏眼巴巴的盼望着人走,可惜皇帝陛下卻似乎完全沒有這個意思,烏雲靴一脫,雙腿往玉榻上一伸,手裏隨意的翻閱着一卷紙書,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烈明豔見了就知道對方今兒晚上應該是不準備走了,也說不上是高興還是失望,反正淑妃娘娘有點蔫蔫地外表看不出來被溪雨催促着去耳房沐浴了。每當這個時候,烈明豔都感覺自己好像是頭待宰的小豬,上桌前,還得被人弄得香噴噴的,生怕食客有着一丁點的嫌棄。

    “娘娘今兒就穿這件攏煙拖地白水衣吧”溪雨的聲音幾乎可以稱的上一句興致勃勃了。

    烈明豔坐在灑滿花瓣兒的浴水中幽幽地望着貼身婢女手中攏着的那件衣裳,用着更加幽幽地聲音地說道:“那根本就稱不上是一件衣裳吧”這世上哪有一件衣裳穿了比不穿更加“不知廉恥”的。

    “這衣裳是雪絲蠶織成的,滿宮裏只您有這麼一件,連鳳棲宮的那位都沒有,珍貴着呢”溪雨露出一臉您一定要穿的架勢。

    烈明豔如何不知道溪雨心中的意思,雖然她現在已貴爲淑妃,六宮皆掌,位高權重,然而宮妃畢竟是宮妃,她首要的身份還是皇帝的女人,所以怎樣取悅皇帝,留住皇帝的寵愛,對她來講也是必不可少的一個環節,更何況她還沒有自己的孩子。然而知道歸知道烈明豔情不自禁的低下頭,看着自己小巧玲瓏到幾乎可憐的雙乳,情不自禁地就把腦袋又縮回了水面中

    鑲嵌了鎏金與紅寶石的水銀鏡前,烈明豔滿是不自在的看着自己鏡中的倒影。

    小巧的一個巴掌就能覆蓋着的臉蛋,有點嬰兒肥的雙頰,圓溜溜的眼睛,粉嫩嫩的小嘴巴,雖然極力修的“飛揚”但怎麼看依然還是那樣秀氣的雙眉,這完全不像是一個二十歲的女人應該有的模樣,說她是個未出閣的少女,恐怕都會有人百分百的相信。沒錯,蛻去了華妝與華容的淑妃娘娘,就像完全變了一個人似的,如果說前者像是一隻驕傲的孔雀,那麼脫去僞裝的她,現在更像是一隻毛茸茸的可愛雞雛。

    烈明豔情不自禁的咬了咬下脣,心裏忍不住的漾起一圈一圈的自卑。她想着,難怪上官明喧會討厭她了,這樣的樣貌和扁平的身材,是個男人都不會喜歡的吧白日在他面前的時候還可以掩飾一二,但是夜間只要想起那次,他狠狠把自己甩下牀,用着嫌棄而冷酷的話語說出,朕不喜歡連晚上睡覺臉上也塗着厚脂粉的女人時,她就再也不敢往身上招呼東西了。

    時間就在烈明豔愣神的功夫中緩緩流過,反正等她醒過味來時,那件穿了比不穿還要破廉恥的衣裳,就已經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溪雨”烈明豔的聲音裏帶上了少許哀求的意味。

    從她七歲就在身邊伺候,並且一路從侯府陪伴到後宮的溪雨姑姑,回之一個斷然否定的眼神。

    於是在萬般無奈之下,淑妃娘娘可恥的“妥協”了。

    沒有穿平日裏慣常穿的“特製鞋”,烈明豔的身高足足比白日裏少了好幾公分,這要是讓外面的人看見,絕對不會把眼前軟萌的少女與白日裏飛揚跋扈的淑妃娘娘聯想在一起。

    懷着幾乎可以稱的上是忐忑的心情,烈明豔踏出了耳房的大門。

    感覺到有人近到身前,埋首於書中的皇帝陛下微微擡起了頭顱,然後一道閃電就在瞬間咔嚓一聲劈進了他的腦漿中,把他禍害的是神魂顛倒,言語不能。

    銀白色的綢緞褲做成燈籠的樣式,長短只到小腿處,露出了雪白的不堪一折的腳腕,還有那雙小小的肉乎乎的,此時因爲主人有點不安,還正一下一下抓着毛毯邊的雪白小腳丫,視線再往上看,啊,一件肚兜出現了,顏色是帶着點小性感的水綠色,棕色的絲線繡出一隻遒勁有利的枝杈,怒放的豔色紅梅肆意地勾引着男人的眼球兒,更別提那件攏煙白水衣了,半透半明兒的衣裳,順着女孩子那並不怎麼算豐滿的身體曲線蜿蜒而下,那效果簡直比不穿還要

    會不會太明顯了,烈明豔心裏亂糟糟地想着:皇帝本來就煩她,她偏還這樣會不會讓他更加瞧不起自己

    淑妃娘娘一時之間,簡直後悔到恨不得時間可以重來,於是,她完美地忽略掉皇帝陛下那瞬間粗重的好似公牛發、情了的喘息之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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