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此妃不淑 >11.海藍
    眼見林雪桐“鎩羽而歸”鳳座之上的徐嘉柔嘴角旁露出一點隱祕的笑意,只見她垂在膝間的手指微微動了一下,站在她身邊的伺琴幾不可見的頷了下首,於是很快的一隻並不十分大的小酒罈被託了出來。伺琴親自爲在座的每一位妃子滿上了酒水,烈明豔瓊鼻輕嗅,不用看也知道這是什麼酒。“這酒的香味好特殊啊”坐在烈明豔下首處的惠妃魏氏突然說道:“觀其顏色竟是如此的清澈凜冽莫不是什麼有名的酒水”

    徐嘉柔嫣然一笑:“惠妃好眼光,此酒名爲醉海藍,乃是宮中的一位大師傅以獨特祕法而釀,光是這樣一小壇,從釀成到結束就要整整三年的時光,十分珍惜,今日正逢佳節,本宮便拿出一罈來與各位姐們們同飲。”這醉海藍可謂是御貢中的御貢了,就這麼說吧,整個皇宮裏喝過此酒的也就三個人,皇帝、皇后,還有淑妃烈明豔。衆人早就對此酒耳聞不已,今日能夠親自嚐到,也知機會難得,便是那些平日裏不善飲酒的也都嘗試了起來。果然,此酒味道萬分醇美,飲下之後,沒有一丁點的辛辣之感,反而有一種淡淡的花香之氣。

    “這酒水看上起也並非藍色,不知爲何取名爲海藍”有人好奇地問道。

    徐嘉柔便道:“要知此中緣由,你們倒是要去求一個人嘍”

    “誰”衆人疑惑。

    “就是淑妃妹妹啊”徐嘉柔笑的一片端莊柔然,然而她卻沒有發現,坐在她身旁的皇帝陛下,有一瞬間,眼眸之中劃過了一道陰霾之色。

    “溪雨”頂着衆人的各色視線,烈明豔淡淡一笑,高聲叫道:“去把本宮的琅月玉樽壺拿過來。”溪雨道了聲:“是”片刻之後,她果然拿了只是天鵝頸的潔白玉壺過來。這壺渾身上下潔白無瑕,整個壺身渾然天成,並且肉眼可見的散發着一種盈盈地光輝,當着衆人的面前,溪雨親手將那酒水灌入壺中,而後雙手輕輕搖晃,待十幾下後,便再次將酒水倒出。於是,衆人便看見了,那本來清澈的沒有一絲顏色的酒水,居然改變了顏色,變成了一種最純粹的藍色,不愧爲海藍之名。

    “只有琅月玉樽壺才能讓這酒成爲真正的醉海藍。”杜嘉柔笑着說道:“不過這酒壺卻是難得,天下間再也找不出第二個來,淑妃平日裏可是寶貝的很,你們若是要嘗試一下,可要趁現在了。”衆人聽得皇后這麼一說,紛紛用着羨慕嫉妒恨的視線看着烈明豔。所謂“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瞧瞧人家,隨便拿出個什麼東西,都是稀世珍奇。衆人飲了這真正的“醉海藍”,果然臉上都露出讚歎的表情,然而,烈明豔卻注意到,當蘭秋容在飲下此酒時,她的臉色有着微微的變化,雖然那只是一瞬間的事情,但是卻萬萬瞞不過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她。

    佳宴之上,自然少不得有人展現才藝。

    孟氏的焦尾琴伴着趙氏的吳儂小曲,幽幽蕩蕩在心頭纏繞,那韓氏則當場奏起了笙簫,簫聲深邃,使人心悅,至於那位小李氏,則跳了一曲鼓上舞,紅袖翻飛間,魅態恆盛,反倒最爲出彩一些。

    “久聞德妃妹妹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不如今日也讓我們大家開開眼界。”惠妃魏氏道。

    誰想林雪桐聽了這話後,清豔的眉眼一撇,哼了一聲,帶着三分不屑,七分高傲道:“本宮乃堂堂德妃,又不是舞妓歌姬怎能在大庭廣衆之下,用才藝取悅他人,還請惠妃姐姐你甚言”這話一出,孟氏等幾個新人,臉色俱都有了變化,這話裏話外不就是指她們纔是那種人嘛

    惠妃大概也沒想到林雪桐竟然能冒出這樣一句話來,一時間,都有些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了。

    “這是家宴,嬪妃獻藝,也不過是圖個自家熱鬧罷了,德妃妹妹真是言重了。”坐在惠妃上首的烈明豔笑意盈盈地開口說道。

    “隨便你們怎麼說。”林雪桐先是給烈明豔回了個嗤之以鼻的眼神,而後又擡起頭,帶着幾絲幽怨的眼神看着高座上的皇帝陛下:“本宮的才藝只爲自己心愛之人而展現。”

    上官明喧的臉色始終都是淡淡地,似乎完全沒有察覺到底下的波濤洶涌。

    時間漸過,家宴已臨近結束。

    上官名喧是第一個離開的,他走以後,衆人心裏也沒了興趣,反倒是皇后徐嘉柔今日心情甚好,一小半的醉海藍幾乎都進到了她的肚腹裏。戌時整,佳宴散去,衆人各自歸宮,烈明豔在溪雨的攙扶下緩緩走出乾清宮,等着接她的轎捻已經停在了御道之上,素白色的手指輕輕撥開銀紅色的百鳥轎簾,然而卻在微微擡首間,驟然嚇出一身的冷汗。

    “皇、皇、皇”烈明豔幾乎變成了磕巴。

    爲什麼,先一步離席的皇帝陛下會出現在她的轎攆中

    上官明喧就那麼噹噹正正的坐着,並且以一個及其嚴厲的眼神瞬間制止住了烈明豔的失態,成功的讓她在猶豫一瞬後還是踏了上來。

    淑妃娘娘素來喜歡奢美之物,今日乘坐的轎攆自然走的也是這個路線,華美而小巧的琉璃宮燈被鑲嵌在驕壁上,把整個空間照耀的溫暖明亮,厚實的氈簾讓轎中的溫度保持的十分溫暖,也阻絕了一切窺探的視線,繡着大圖牡丹花樣的毯子被鋪在腳下,淡淡的薰香味容易使人放鬆心神。

    然而可惜的是,此時此刻,烈明豔她真的是無論如何也放鬆不起來了。

    “把鞋脫了”突然地,皇帝陛下發了話。

    烈明豔心裏縱有百般疑惑,但是在看到上官明喧那寒冰似的臉孔後,霎時間什麼想法就都沒有了,下意識的就照辦了起來。一把抓起那條腿,上官明喧十分粗魯的把腳上的雪白羅襪掀了下去,烈明豔的腳其實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宮裏的祕藥,連天的用着,想來最後連條疤痕都不會留下來。

    烈明豔覺得自己現在的這個姿勢真的是着實不雅,於是她的臉上不由帶出了幾分難堪,叫了聲:“皇上”

    上官明喧卻不理她,一雙眼睛仔仔細細地從腳趾頭看到了腳後跟,最後居然還湊在跟前,輕嗅了幾下,有淡淡的草要味傳來。

    烈明豔當即大窘再也顧不得其他,腿上大力使勁兒,一下子就抽了回來。

    上官明喧看着她慌慌張張地樣子,重重地哼了一聲,烈明豔哆哆嗦嗦地重新穿上了鞋襪,就這麼幾個動作,腦門上都彪出了一排冷汗。接下來的時間裏,上官明喧沒有說一句話,烈明豔倒是有心想說,但話到嗓子眼裏,卻愣是不敢往外吐,唉她上一次犯了大樣天大的罪行,現在心裏實在是沒有底氣啊

    時間就這樣不急不慢的過去,大約一刻鐘後,驕身一停,溪雨的聲音在外響起。

    “娘娘,雲臺宮到了。”

    烈明豔艱難地擡起頭,看了眼依然一臉“無動於衷”表情的皇帝陛下,緊緊握着發汗的手心,她小心翼翼地說道:“陛、陛下要不要到臣妾宮中小座一下”

    上官明喧似乎就等着她說這句話呢,當即手一掀轎簾,踏了出去。

    外面的溪雨大約是被嚇到了,臉色慘白白的,直到自家主子在身邊輕咳了一聲方纔緩過神來。

    “娘娘這到底”

    皇上是什麼時候鑽進去的啊

    烈明豔可沒有時間跟她解釋這個,當然實際上她自己也還蒙着逼呢

    “讓底下的人把嘴都閉嚴了。”烈明豔只從匆匆交代了這一句,便緊跟上了皇帝的步伐。

    進了內殿,上官明喧大馬金刀地坐在了玉榻上,烈明豔在心裏面輕吸了一口氣,跪在了他的面前,口中道:“臣妾有罪。”

    上官明喧看着她:“你還知道自己有罪”

    烈明豔心裏一抽抽,懦懦道:“臣妾罪該萬死,罪該萬死。”

    你要是真覺得自己罪該萬死,就不會一連這麼多日,縮在雲臺宮了裏當“縮頭烏龜”了。

    “去把臉洗了”上官明喧語氣厭煩,臉上也滿滿的都是嫌棄。

    列明豔知道皇帝最不喜自己濃妝豔抹的樣子,聞言立即起身,頗有些落荒而逃的架勢。

    用着最快速度卸妝的卸妝,換衣的換衣,反正等烈明豔再出來時,上官明喧哼了一句:“總算有個人樣了”

    烈明豔窘迫一笑,沒敢吱聲。

    “你過來”上官明喧道。

    烈明豔猶豫了一下,依言而行,這一次皇帝倒是沒有直接把她抱在懷裏,而是允許她安安靜靜地坐在自己身邊。

    “那一天”上官明喧的聲音停頓了一下,好半晌方纔說道:“那一天,是朕失控了”

    他指的明顯是那日自己“強上”的行爲。

    “不都是臣妾不好。”列明豔沒等皇帝把話語說完,便有些急忙地表態道:“臣、臣妾那日做了那等大逆不道的事情,皇上過後卻沒有追責,臣妾心中心中實是感謝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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