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林雪桐與烈明豔算是徹底撕碎了臉皮,成了生死仇敵。
就在宮裏衆人都以爲烈明豔即將陷入“人生谷底”時,這個在衆人眼裏變得可憐起來的女人,此時此刻,正悠閒的讓溪雨給自己磨指甲兒。“娘娘真是料事如神。皇上果然點了惠妃作爲主持後宮之人。”溪雨輕聲道:“惠妃娘娘向來精通明哲保身之道,想來她主持後宮,也能來個不偏不倚。”
烈明豔聞言淡淡一笑:“皇后從來不管這些凡俗雜事,德妃懷着身孕,本宮又被禁足,這管理後宮的事情自然就會落到她的頭上這又有什麼難猜的。”
“唉說實話,這一次娘娘您真是冒了大險了,結果卻只是禁足和暫時被剝奪掌宮之權,這已經是十分輕微的代價了,可見皇上對您還是網開一面的。”
“本宮之所以敢鬧,自是有一定的把握。”烈明豔不知想到什麼,突地冷冷一笑:“你真以爲皇上願意讓林朝懿當上虢國公府的世子嗎”林振英已經是尾大甩不掉了,再來個後繼有人的林朝懿,上官明喧坐在龍椅上恐怕都不會感覺如坐鍼氈吧“本宮之所以一定要讓朝翰表哥繼承虢國公府,除了是因爲血緣之親外,何嘗也不是爲了林家考慮。”林振英仗着自己有從龍之功,這些年來,脾氣越加驕縱,在朝堂上更是結黨營私,大力排除異己,身爲皇帝,上官明喧哪裏又能夠容得下他。
“自古以來,功高震主且從還不知道謙虛收斂的,都不會有什麼好下場的。倘若真有那日,那斬屠刀殺來,死的就不僅僅是林振英一個了。整個國公府上上下下幾百人,恐怕都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溪雨聽了這話也是大喫一驚,她面色發白,怔愣了半天方纔喃喃道:“不,不會吧”
烈明豔搖了搖頭,輕輕地嘆了口氣,她自然也是不希望事情發展到這一步的,然而事實證明,她不希望發生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就在烈明豔禁足雲臺宮的半個月後,有人在朝上奏,言:虢國公林振英,在遠征草原時,爲了使敵人陷入圈套,故意用奮武將軍蔚立及其旗下兩千精兵做餌,見死不救,最終導致蔚立以及那兩千精兵全部慘死。此奏一出,簡直就是震驚朝堂,然而這還只是個開始,彷彿被按下了什麼機關,一夜之間參奏林振英的奏摺雪花一般的涌現出來。奏林振英結黨營私,陷害忠良的。奏林振英貪贓枉法,俱貨養奸的。奏林振英目無法紀,貪事攔權的,甚至還有人把林振英對太后不敬的事情拿出來大說特說。文官那張嘴,厲害起來時,那真是比刀子還要鋒利啊,倘是林振英縱橫朝堂這麼多年,還是被羣而攻之到焦頭爛額起來。
這個時候,皇帝的態度,顯然就變得格外重要起來,而上官名喧的處理方法卻令人十分捉摸不透,對於參奏林振英的那些摺子他全都留中不發,但是卻也不斥責那些參奏的文官,後者見狀,便如同聞到血腥味的鯊魚,蹦躂的越加厲害了,朝堂上烏煙瘴氣了好幾日,最後皇帝方纔下旨,虢國公林振英即日起關門自省。
“老爺少喝一些吧,您身上可是還有傷呢”柳姨娘頻眉微蹙,美目中有着許多關心之色。
林振英顯然並不怎麼領情,只見他一把揮開柳姨娘的胳膊,舉起酒壺嘩啦啦地向着自己口中傾倒着酒水,咕隆咕隆幾秒鐘之後,酒壺砰地一聲被他狠狠砸在地上,林振英怒目吼道:“戰場之上,只要能夠勝利,犧牲些人算什麼,格老子的那些軟蛋娘們似的文官就會在那裏上躥下跳,他們除了滿嘴的仁義道德還會什麼,惹急了老子,提着刀,全把他們的狗頭剁下來”
“老爺息怒,老爺息怒。”柳氏臉色有些發白,林振英發怒時的表情實是太過猙獰,即使是跟了他這麼多年的柳氏也是不敢在這緊要關頭去找存在感的。林振英狠狠的發作了一通,又過了半晌酒勁兒上涌,方纔安靜了下來,柳氏小心翼翼地扶了他上牀休憩,因還有些其他府事要處理柳氏便留下了兩個丫鬟在屋內聽動靜,自己暫且離去,而等她回來的時候卻被丫鬟告知,國公爺已經離開了。
道。
柳姨娘點了點頭,口中道:“府里正是多事之秋,你告訴底下的人,要嚴格約束自己,別給我惹上什麼麻煩。”
“咱們院子裏的人向來規矩着呢,姨娘放心就是。”
柳氏慵懶地輕哼了聲:“等下公子下差回來,你叫他立即來進我。”
“是,奴婢曉得嘞。”那丫鬟十分有眼色,見柳氏面有疲色,便主動上前爲其揉額捏肩,柳氏雙目微眯,神色漸緩,如此又過了半個多時辰,柳氏沒有等到下差回來的愛子反是接到了一個十分另她驚愕的消息。
“你說什麼”柳氏噌地半坐起身子,瞠目結舌道:“你說國公爺在書房幸了那個打秋風的破落戶”
底下的奴才跪在地上,頭都不敢擡起來,吐出的聲音更是小到氣若游絲:“是國公爺在去書房的路上撞見的,也不知道怎麼了,就突然看上眼了,衆目睽睽之下就把那姑娘摟在了懷裏,然後然後就”。好嘛,非但不是勾引,反而還是強迫,文官奏林振英欺男霸女,還真是沒奏錯。
柳氏的臉色一下子就變得更加繽紛多彩起來。
那個破落戶她自己也是見到過的,的確是個不可多得的清秀佳人,府裏還有過傳言,說她的一雙眼睛與自己年輕時極爲相似,當聽到這個傳言時,柳氏其實是十分不屑一顧的,她覺得那種小家子氣總是縮手縮腳的女孩子怎配與自己相提並論。後來,那個破落戶頗被楊美玉擡舉,府裏也有人看到她曾經與大少爺林朝翰單獨在一起過,柳氏便以爲楊美玉有意把這個破落戶送給相公做妾,畢竟她現在身懷六甲總得找個人幫襯着不是,然而這千算萬算的,她終是沒有算到,這兒子還沒上手的,老子卻來了個半路截胡。柳氏坐在那裏,臉色變幻無窮,不知怎地,她覺得自己的心跳突然變得快速起來,一波波不好的預感正向她狂奔而來。
如此,虢國公府上少了一個打秋風的破落戶,卻多了一位極得寵的婉姨娘。
當孃的遇見了糟心事,當閨女的日子同樣不好過。
玉華宮中,德妃林雪桐又在哀泣垂淚中,她身邊的宮女立在其側,幾乎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剛剛底下的人來報說,皇帝今晚留宿在了皇后那。
“都說他政務繁忙,可都如此繁忙了,怎地還有時間跑到皇后那裏去,可見不是真的忙,而是故意在躲着本宮呢”林雪桐臉上的神情一片悽楚,且言語中隱隱地還帶着一股怨懟。
“娘娘多心了,皇上對您的寵愛世人皆知啊”
“那他爲何要冷着本宮。難道他真的相信那些中傷本宮父親的話”林雪桐一邊哭泣一邊恨聲道:“本宮的父親,乃是先帝去世前立下的輔國重臣,一生中戰功無數,皇上能夠登基,本宮的父親更是出了大力的,皇上爲何不念舊情,不但不相信他這位忠心耿耿地老臣,反倒相信那些心思狠毒的言官”林雪桐攥起一隻秀拳狠狠砸了下身下的錦服華被:“皇上怎能如此是非不分,忘恩負義”
那宮女臉色徹底發白,噗通聲跪在地上,卻是再不敢勸說了。
林雪桐一直哭一直哭,直哭泣到肚子開始抽痛,方纔神色大變起來。
一刻鐘之後,太醫匆匆忙忙地趕了過來,兩刻鐘後,接到消息的皇帝與皇后也趕來過來。
上官明喧的臉色黑沉沉的,眉宇間一片陰鬱。
“娘娘有些見紅,脈象也不穩定。需要靜心修養,萬不可再受刺激。”那太醫慎重地囑咐道。
皇后杜嘉柔聽了便有些喫驚地說道:“怎麼會這樣,許太醫,你不是給雪桐妹妹開過保胎藥嗎”
那許太醫本來就躬的身子似乎更加彎曲了起來:“回娘娘的話,從德妃娘娘的脈象上看,她並沒有喫臣開的保胎藥。”
“胡鬧”上官明喧的臉色越加黑沉了,他對着林雪桐的貼身大宮女奴責道:“娘娘爲何不喫保胎藥,你們這些伺候的下人,究竟是怎麼做事的”
內殿裏伺候的宮人呼啦啦地瞬間跪下去了一大片,那個被點名指責的宮女,更是臉色煞白顫抖地說道:“娘,娘說是藥三分毒況且娘娘這些日子日日垂淚,飯都難以下嚥,就更不用說是喝藥了,所、所以才”
“都說爲母則剛,雪桐妹妹怎地還如此任性,真是太不應該了。”杜嘉柔搖搖頭,極不贊成地感嘆了一聲。
成功地讓皇帝陛下臉上的色號度,又往下降了幾個臺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