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刺客殘月 >第二百八十九章 三分之勢顯雛形(上)
    蔡贇接到密報,說梁翊死而復生,生命沒有大礙,可蔡瑞卻還沒脫離危險。氣得他將密報揉成一團,燒了個精光,沒好氣地問道:“你聽說過天山雪蟾嗎”

    黑暗中一個影子慢慢擡起頭,聲音柔和沙啞,宛如一個風情萬種的女人:“天山派的東西,那可是千金難求的寶貝。”

    “梁翊出身琵瑟山莊,跟天山派有什麼關係嗎若非如此,天山派爲什麼會把這麼貴重的東西給他”

    那影子正是消失已久的張英,他絞着黑長的頭髮,說道:“天山派的人向來高傲,極少跟別的幫派來往。若天山派能主動給他送雪蟾,那自然是跟他交情不淺。”

    “這小子還真有點本事,如果他快病死了,那我正好可以以他病重爲名上書,讓陛下將他召回來,再想辦法弄死他。可他不僅沒死,還找了個天山派做靠山,這樣一來,事情更不好辦了。”

    張英尖着嗓子說道:“明明有那麼多人確信他就是金世安,可就是沒有一個人說出來。丞相也掌握了那麼多證據,不也是拿他沒辦法嗎”

    蔡贇更加煩躁,問道:“富川那邊有什麼動靜嗎”

    張英無奈地搖了搖頭:“據說梁翊經常給梁家寄信,不知梁若水有沒有回信,但他很爲這個假兒子自豪,逢人就說他是領兵十萬的大元帥。”

    蔡贇怪笑了幾聲:“還真是一出父子情深的好戲”

    “丞相,現在只能任由他囂張了嗎再這樣下去,不僅我宙合門的血海深仇沒法報,丞相的地位也岌岌可危啊”

    自從孝子村一戰,宙合門陷害重忠良的惡名愈發響亮,沒有一個名門正派想跟他們扯上關係,宙合門殘部如同喪家之犬,灰溜溜地逃往長蛇島,靜待機會,重振雄風。蔡贇雖然第一時間跟宙合門斬斷了關係,但一直在暗中給張英援助,並幫助他們擺脫朝廷的追捕。張英不敢對他有怨言,反而感念他的救命之恩,時時想着回報,並不停地替蔡贇打探情報。

    蔡贇身邊並不缺乏人才,但他在官場打拼多年,早已總結出了用人的經驗,那就是一條兇狠的獵犬,並不如一條聽話的家犬好用。因爲獵犬通常個性鮮明,十分不好掌控。若一條家犬既兇狠又聽話,那便是難得的人才了,而張英真是這類家犬。他對蔡贇言聽計從,聽話到讓人心疼,蔡贇都不忍心喊他“家犬”,可在蔡贇潛意識中,張英的確只是一條狗而已。

    就算是一條家犬,也得給它蓋一個氣派的狗窩,哪兒能一直讓他在外流浪想到這裏,蔡贇說道:“你若想早點兒回中土,那不光得證明梁翊是金世安,還得讓陛下相信他是刺客殘月。你也得證明,你追捕他,是爲民除害。既然有那麼多人想幫他,那就從他身邊人下手,將他的爪牙一根根拔掉,讓他再也無人相助。”

    “丞相此計甚好,只是他身邊耳目衆多,要從哪一個開始除掉”

    蔡贇冷聲道:“此次陛下沒有將趙玄清收爲義子,完全是被映花給攪和了。要我說,不如從映花下手,只要映花死了,梁翊便會六神無主,這時候在對他身邊其他人下手,他也就無暇顧及了。”

    “可是據我觀察,映花公主沒有那麼容易被除掉,梁府有自己的守衛,楚寒還命兩隊人馬日夜交替守衛。此外,懸劍山莊的人也在梁府附近出沒,應該是梁翊找來暗中保護公主的。這些人武功都不弱,想對梁家人下手,恐怕沒那麼容易。”

    蔡贇胸有成竹地說道:“這事兒急不得,只要找到他們夫妻二人的軟肋,完全可以攻進梁府。”

    蔡贇說的軟肋,自然是指阿珍。阿珍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了起來,蔡贇卻只是偶爾過來看她一回,給她送些滋補之物,然後拉着她的手,數落起蔡青的不是,又讓她慈悲爲懷,不要跟蔡青計較。

    在梁翊出征後沒過幾天,蔡青就病死了,阿珍的心情很微妙,並沒有感到悲傷,但也絕對沒感到大快人心,只是淡淡地說“知道了”。蔡贇來看她,她高興是高興,但再也不像往昔那般歡呼雀躍。蔡贇只當是她有了身孕,不似以往靈活,卻不知阿珍的心思早就變了。

    見過張英之後,蔡贇便馬不停蹄地來看阿珍,自然還是跟以前的套路一樣,阿珍也面帶微笑地聽着,並不時地點頭稱是。蔡贇很滿意阿珍的態度,誇了她幾句懂事,便勸道:“你跟公主誤會頗多,有空去梁府道個歉,正好你也快做母親了,她心一軟,肯定會原諒你的。”

    阿珍恭順地說道:“是,珍兒明白了。”

    “好,還是你最省心,我說什麼,你都能明白。”

    阿珍害羞地笑笑,從針線筐中摸出一個荷包,遞給蔡贇,說道:“義父,小公子的荷包還是我去年做的,用了很久了,我又做了一個,您帶給他吧”

    蔡贇極盡誇張地誇了一番,說她眼睛看不見,爲何還能做得這麼好。阿珍微笑地擡起頭,好像跟蔡贇對視一般,蔡贇又敷衍了

    幾句,叮囑她不要忘了去跟公主道歉,便匆匆走了。

    阿珍扶着門框,目送着蔡贇離開,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她慢慢走到蔡贇剛纔坐的地方,將扔在角落裏的荷包撿了起來。

    蔡贇不知道,剛纔阿珍確實是在跟他對視。他嘴上誇讚,可順手便將荷包扔在了桌子後面滿是灰塵的角落裏,阿珍看得一清二楚,她心如刀絞,臉上卻什麼表情都沒有。

    這不是第一次了,也肯定不是最後一次。阿珍咬住嘴脣,告訴自己一定要冷靜。

    除了楚寒,沒有任何人知道她眼睛復明了。梁翊給她找的那位女大夫確實厲害,她走之前開了很多藥,阿珍每日按時敷眼睛。她看東西還像隔着一層濃霧,可在近處的東西,卻基本都能看清了。心裏亮堂了,想法也就清晰了。阿珍心中有了計較,嘴上卻什麼都沒說。

    十月初,趙佑真去蒼葭山禮佛途中,染上了嚴重的風寒。由於他吃了很長時間的丹藥,身體早就虧空得厲害,這次風寒來勢洶洶,迅速將他擊垮了。他高燒了兩天,一點意識都沒有,太醫們用了各種辦法都不見好,偷偷告訴蔡贇,皇上恐怕不行了。

    衆人始料未及,未曾想傷寒就能要了趙佑真的命。蔡贇讓太醫們務必保密,依舊裝出全力救治的模樣,不可讓外人得知皇上的真實病情,尤其不能傳到梁翊耳朵裏。他一面給兒子送了封密信,讓他做好北上京師的準備;一面偷偷召趙佑忠入京,並讓他務必帶上趙玄清。

    趙佑忠不知機會來得這麼快,驚喜之餘還頗有些不知所措。可他前腳剛到了京城,慶王后腳便到了。慶王義正辭嚴地斥責了兒子一番,讓他不要做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更不要搭上一家人的性命。事到如今,趙佑忠也不再聽父親的話,執意留在京城,發誓要闖出一番天地來。慶王氣得吐血,放了狠話,要跟兒子斷絕父子關係,頭也不回地回到了慶州。可他終究是放心不下兒子,回到慶州後,便隱祕地召集軍隊,以備不時之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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