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爲什麼這麼着急啊在a市呆一段時間不好嗎”我一邊看着榮成美好的側臉一邊問,內心有種很踏實的感覺。
就像是冬天過後迎來了第一縷春風,那種很溫暖的感覺照顧着你的臉,很滿很滿。
“我想讓我的父母見你,希望他們能夠真正的肯定你。”榮成也不隱瞞,回答的很是乾淨利落。只是他說這句話的時候,爲什麼我感受到了,那股模糊的,不易察覺的哀傷。
“就算是見你的父母,你也不用這麼着急吧。”我有些不解,可是不知道爲什麼,我是這句話的時候,卻莫名的感到難過啊
對於她的父母我一直沒有什麼好印象,或者說,能有好印象才奇怪呢別說是面對未來的婆婆,即使是一個曾經被你傷害想要報復你的人,遭到這樣的對待,不管是什麼心情都會變成憤怒,怨恨的吧
但是我對他的母親,其中的感情更多的來說。應該是恐懼,他的母親給我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就像是那種被狠狠折磨過,狠狠壓抑着沒有辦法發泄出來的人。
在我的潛意識裏,這種人是最可怕的。他們在生活中所積壓的怨氣無處排泄,會一直積攢着到一個可怕的程度。
到了最後,往往害了別人,也害了自己。
“我媽她沒有幾天了。”榮成說這句話的時候表情不停變幻着。害怕心疼難過這些表情這一刻在他的臉上全部匯聚在了一起。
我突然想起來,我爸爸快去世的時候,恐怕我的心情和他差不了多少吧
只是那個時候我多了一份無助,而這一刻的他一份糾結。
“我明明是恨她的啊”也不管開飛機的那個人,也不管他的身份和地位,這個時候榮成趴在我的身上像一個一樣放肆的哭着。
“他從小就對我那麼的嚴格,嚴格到了幾乎不講情面的地步,他對我做了那麼多,看起來無法達標的要求。”
榮成哽咽着,“從來沒有對我關心過,我很多時候都覺得我是她的一個商品,她的一個籌碼,是被他用來交易的東西。”
“她和我的父親是商業聯姻,他們沒有過幸福,我小的時候父親經常不在家,一家人一年到頭,能團聚起來的日子也就那麼幾天。”
“昨天父親給我打電話,說她病危,醫生說她肝功能全面衰竭,沒有幾天活了,爲什麼我聽完這個消息會這麼難過呢我明明很討厭她,我明明很恨她。”
“可是我又好害怕,好害怕看見她離開的那一刻,我好害怕她的呼吸漸漸停止,好害怕她的身體漸漸冰涼,好害怕以後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她,可是爲什麼到底這是爲什麼呢”
我靜靜的聽着他的述說,他的語無倫次和他的慌亂。我什麼也做不了,只能安靜的聽他說,給他安慰。
“或許
雖然我和榮成母親有着很多並不美好的回憶,但是這個時候,我卻莫名其妙的,站在了她的一邊。或許我也只是爲了安慰榮成,但是這些,卻又都是我很真實的想法。
我很難有何和榮成母親一樣的感受,但是或許我們都是被命運折磨過的人。
因爲被傷害過,所以害怕受到傷害。選擇封閉了自己,特別是一輩子都要面對一個不愛她的人,這種封閉成了自然。無論面對誰,甚至是自己的孩子,都很難表露出自己內心最真實的想法。
所有的情緒都被隱藏着,不去找一個爆發點,也沒有一個爆發點。不管在公司還是在家裏,或許就沒有一個肯真真正正聽她說話的人。
那些人,偶爾聽到她的抱怨,要麼是害怕,要麼是敷衍。沒人說過難聽的話,也沒人不聽,可是這比冷落,還讓人難過。
而她堅信,只有對自己狠一點,對孩子狠一點,纔是最好的方式。纔是讓孩子堅強起來,讓他走向成功的最好方式。
這個世界上誰也不能相信,她只有她自己。孤獨的前行着,足夠讓人心疼,她前行着,慢慢地,把自己活成了讓人討厭的模樣。
她爲了自己不擇手段,不講方法,對她的孩子也是一樣。
對啊她無論用什麼手段,什麼方式,都要讓她的孩子優秀和成功。
在她看來,感情一文不值,利益纔是永恆的道理。
這種認知陪着她走了一生的路,然後她毫不猶豫的選擇交給她的孩子。可是她不知道,這種錯誤的教育方式,可能會毀了她孩子的一生。她的自以爲是,同時造就了別人的痛苦。她卻完完全全,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她以爲是給他建造了天堂,實際上是把他推向深淵。榮成一輩子的陰影和錯誤的行爲方式,早在他童年的時候就留下了禍根。
個人有個人痛,萬家有萬般苦。可恨的人,往往不是也有可憐之處嗎
這何嘗不是母愛,這只是,很錯誤的母愛。
“她很愛你,只不過用錯了方式。”我低下頭,手摸着他的頭髮,腦袋嘗試着靠近他,“你的難過,你的糾結,也都是因爲你也很愛她。”
他沒有再說話,靠在我的身上盡情的展示着他的難過。
說實話,我有些享受這樣的時刻。在這一刻我能夠清晰的感受到,他是完全信賴我依賴我的,而我在此刻與他是一體的。
他的難過我可以來承擔,這是他對我最大的信任。
我想去承受,也承受的起。
我在此刻,願意完完全全的,將自己交託給他。他也給以毫無顧忌的,把他自己給我。
時間還很長,旅途也不短,他擁有足夠的時間在我面前傷心,在我面前釋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