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我家夫人超有錢 >4.004監察御史
    “我看陸大人很清醒,那就繼續,我聽着。”宋言致表情沒什麼波瀾,反而坐下來,越發淡定。

    陸清清翻起桌上的案卷,從上到下把紙張倒騰了幾遍,這纔算整理完了。

    宋言致則緊盯着陸清清,公堂內氣勢逼仄,令周遭氛圍都隨之壓抑和緊繃。

    陸清清忙於對照仵作的驗屍紀錄,對那邊的宋言致完全無視,然後她就邊看手頭上的東西邊說道:“仵作就用了酒醋燻蒸屍體之後,屍體上果然顯出一些隱藏的傷痕,在屍身的後背、手腕和膝蓋處都有淤青。脖頸處索痕的粗細也與懸樑的繩子相合,說明兇手就用上吊的繩子先把死者勒死,然後再懸於樑上。而且根據屍體身上的淤青判斷,死者在死之前應該是跪着,被人從背部控制,擒拿了手腕,接着勒頸。整個過程速度很快,所以屍體上的淤青痕跡纔會很輕,以至於開始發現屍體的時候,單從表面根本看不出來。”

    陸清清放下仵作的記錄之後,又拿起一張紙,“再有潘青山在死之前,有目擊者證實他是於四日前的傍晚來到在長樂縣,當時他正是前往驛站所在的方向。”

    “繼續。”宋言致道。

    陸清清:“我叫人問過驛站的人,四天前你剛好在黃昏的時候到驛站,用了飯之後,人就一直在房間裏呆着不曾出來。宋大人身邊共計帶了二十名隨從,住驛站的時候,守備松外緊。而且隨從的功夫都是一流,五招內就可以制服長樂縣最有名的武夫。”

    宋言致配合地點了點頭,相當於承認他身邊的人的確武功不錯。

    “驛站內當時只住着你一名官員,沒有什麼閒雜人出入,你身邊還有守備,這些人都不可能近身你的住處。重過百斤的成年人,突然出現在驛站,被利落地弄死,掛屍於樑上,而不被你和你的高手隨從們察覺,可能麼有時候事情其實就是眼見的那麼簡單,這樁兇殺案的真相,就是你讓人殺了潘青山。”

    “陸縣令的意思是說,我領着一羣身強力壯的高手屬下,殺了人,卻懶得把屍體處理掉而掛在隔壁”宋言致再次將陸清清納入眼中,幾乎不放過任何一個觀察她的機會。

    “聽起來確實不合理,可如果這人就是聰明過頭了呢,就喜歡反其道而行之,偏去做大家覺得不可能的傻事,令自己看起來沒有懷疑。”

    宋言致輕笑了下,眯起了眼睛,沒作任何迴應,但在場的衆人皆覺得喘不過氣,如芒在背。

    “據說兩軍對戰的時候,戰勝的一方都會把對方將領的頭顱掛在自己的城牆上。一方面是鼓舞自家士氣,一方面給敵方以震懾。或許宋大人懸屍在自己住處,也是想對你的敵人警告什麼。”陸清清根本無所謂於宋言致那張冷臉,坦率表達自己的懷疑。

    宋言致伸手去取茶,垂目聞香。

    高奇、高虎等侍衛跟在宋言致身後,皆同時攥緊了腰間的挎刀。高奇那張臉還有些扭曲,讓在場人心都跟着哆嗦起來。

    氣氛瞬間劍拔弩張。

    陸清清繼續道:“我們還發現潘青山的指縫裏有一些黑色的絨絮,該是在被勒死時,掙扎抓到兇手身上衣物所致。這恰恰說明兇手身上的衣料並不算太好,至少不會是錦緞,是棉麻之類,且是黑色。”

    陸清清說完就看向了高奇身邊的另一名與他眉眼有點相像的侍衛,喚作高虎。從名字可知二人應該是兄弟。

    高奇、高虎倆人雙雙低頭看了自己身上的衣服。其中有一個愣了,脖子有點僵硬,另一個看完就擡起頭來。

    “宋大人簡樸,着衣普通,隨從自然不能越矩,只好穿得比你更差。有些棉麻衣裳的料子做工不好,就容易掉絨絮。前段時間我們陸家布樁就低價處理過這樣一批布料,看起來就跟高奇、高虎等侍衛身上所穿的一樣。”

    陸清清說罷,就打發留了指甲的衙差在高虎身上抓一把。

    衙差雖然有點怕,但還是去了。

    高虎意欲反抗,被陸清清一句“別心虛”堵了回去,只能老實受着。

    衙差在衣袖上抓了一下,果然發現自己的指甲縫裏有少許黑色的絨絮。

    衙差馬上給陸清清瞧自己的指甲,轉而驚訝地看着高虎,萬般不可思議地嘆道:“兇手竟然真的是他”

    “準確的說殺人的是侍衛之一,唆使主謀是宋大人。”陸清清看完高虎,又看宋言致。

    高虎怒目圓睜,難掩臉上的不自在,他想說話又不敢說,等候自家主人發出命令。

    “宋大人可還有話要說”

    陸清清已經在心裏開始

    琢磨着,一會怎麼把宋言致繩之以法。

    “人是我殺的。”

    陸清清恍訝異地望着宋言致,還以爲是自己幻聽了。

    殺了人還這麼淡定,看來是有理由辯解了。

    陸清清等了會兒,見宋言致沒有交代的意思,狠狠拍了下驚堂木,高聲命令,“來人,收押宋言致”

    “誰敢”高奇立刻出刀,凶神惡煞地擋在宋言致前面。其餘侍衛也在另外三個方向護住了宋言致。

    得令衝進來的衙差們見狀,也抽刀出來與之僵持,樣子是擺出來了,但手有點發抖,估計是被高奇高虎兄弟那副樣子嚇到了。

    宋言致早品出手中的茶是上等的南山鶴頂春,倒有些留戀,便沒有出言,繼續又飲了一口。

    夏綠瞧宋言致那副斯文喝茶的樣子,心裏慌了,忙悄悄地去拉陸清清的衣袖。她記得姑娘以前曾說過,喜怒不形於色的才叫人物,而今這位只怕是個大人物。

    陸清清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示意衆人先不必動手,看向宋言致:“案子我已經按照宋大人的約定破了,宋大人若是沒有恰當的理由解釋,也請按照朝廷律法的約定,帶着你的一衆屬下伏法。”

    “陸縣令是個人才。”宋言致把茶蓋落在了茶碗上後,感慨一聲,起了身。

    陸清清:“這種恭維的話就不必多說了,還請宋大人早作解釋,不然的話,你便是身邊的帶了多少高手,我也照抓不誤。”

    “你覺得你能抓得到麼”宋言致反問。

    陸清清對上宋言致的眼,輕輕笑了下,“我的這些屬下不中用,但外頭總會有人爲了掙錢中用些。朝廷不是有懸賞緝拿罪犯的法子麼,我可以無償加價到三十萬兩,請江湖人來辦。”

    果然聰明。

    宋言致免不得就多打量了一眼陸清清。這姑娘長得倒真是白淨激靈,愛笑,看着可親和氣,像很單純,實則卻藏着無數精明,手段也不一般。這一身緋色官服穿在她身上倒是合適,襯她膚色,顯出幾分英氣,也造福了長樂縣的百姓。宋言致的目光不經意滑落到領口的那截白嫩,皺了眉。

    宋言致快速收了目光,擡首打發走公堂內所有人。

    衙差們本不該聽他的話,但宋言致有種天然自帶的不怒自威的架勢,讓所有人忘了身份乖乖順從而去。

    屋子裏隨即靜了下來。

    高虎掏出一塊黃玉,送到陸清清跟前。

    “何意。”陸清清看了眼玉佩,雕刻精美,上面有十分精緻的龍形花紋。

    裴經武在旁瞟見這令牌,嚇得立刻跪了,哆嗦着嘴脣,嗑巴地跟陸清清道:“這是先斬後奏令,朝廷下發的令牌圖鑑裏就有這個”

    陸清清:“我知道。”

    宋言致:“知道就好,這就是理由。”

    “但這也不是你隨便殺人的理由,便是先斬後奏,也該是以對方有罪犯錯爲前提。”陸清清質問宋言致,“我要的是你殺人的理由。”

    裴經武在旁贊同點點頭,陸清清所言不錯,即便是手拿了先斬後奏令,但也要有理有據的殺人才行。

    “潘青山該死。”宋言致簡單回道,“具體原因爲何是機密,不能和你講。還有,真正殺他的並不是我們,他脖子的勒痕是有一道高虎所爲,但當時他並沒有死,只是暈厥而已。”

    “那他是怎麼死的”

    宋言致斜睨陸清清:“許是他自己覺得走投無路,暈厥後醒來,畏罪自殺。”

    “不對,他是死後才上吊的。勒死後再上吊時,脖子上對應繩子的勒痕比較淺,潘青山上吊時繩子對應的痕跡就很淺,符合這一特徵。不過我見他勃頸處繩子的勒痕有三處交疊的痕跡,看來是他暈厥之後,又有人進了他的房間,將他勒死。”陸清清琢磨完後,就對宋言致道,“但案發時驛站沒有外人出入,說明兇手還是你們之中的人。”

    宋言致聽完陸清清的分析之後,蹙了眉頭,眼底隨即閃出一抹幽寒,“這案子你不必再查了,就算你破了。今日晾此令牌與你,不該你問的東西你就不要問。”

    “行吧,既然是祕事,那我也不多問。所謂君子一眼駟馬難追,希望宋御史記得自己的承諾,我把案子破了,你就不會上書革我的職。”陸清清特意加重最後一句。

    宋言致自然也聽明白了她的意思,目光從陸清清的額頭一溜掃到脖頸,隨即才點了頭,帶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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