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清清回房後便不知幹什麼好,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原地徘徊數次後,纔好容易選擇在窗邊的坐下,整個人軟綿綿地靠在窗邊,張望着梧桐樹上的那幾只灰溜溜的麻雀。小麻雀羽毛顏色雖然不鮮豔,但圓滾滾的一團,冒個毛茸茸機靈的小腦袋,不時地轉來轉去,還挺有趣。陸清清看了一會兒便出神了。

    “大姐”陸川海進門就瞧見窗邊的大姐,高興地跑過來,隔着窗戶跟陸清清聊天,“見了太皇太后了人怎麼樣,有沒有難爲你”

    “沒有。”陸清清沒精打采道。

    “沒難爲你,那不該高興麼,你怎麼看起來這麼悲傷春秋”陸川海不解。

    “我有悲傷春秋麼”陸清清回神兒,坐直身子看着陸川海。

    “從頭到腳,無一不透着悲傷春秋的情緒。”陸川海動動眼珠子,笑起來,“莫非是跟姐夫吵架了”

    “你才吵架了呢”陸清清被說中心事,立刻攻擊回去,“小孩子家家亂問什麼。”

    “哼。”陸川海癟嘴,有些不服氣地偷瞄一眼陸清清,心裏腹誹陸清清明明就是被說中了心事還不承認。

    “對了,人查得怎麼樣了”陸清清面色嚴肅起來,認真地看着陸川海。

    陸川海反應了下,以同樣嚴肅的態度看着陸清清,隨即斜眸瞧了瞧院內待命的下人,喊話把人都打發了。

    陸川海進屋後,坐了下來,對陸清清道:“八十萬兩可沒白花,跟住了。”

    “去了哪裏。”

    陸川海沉吟了下,又謹慎看看四周,湊到陸清清身邊坐下,“京都府。”

    陸清清皺眉。

    “大姐別誤會,這人可不是跟蹤咱們報案的人才去的京都府,是走的京都府後門,夜深了悄悄回去。”陸川海繼續壓低聲音道。

    “京都府府尹艾雙週。”陸清清疑惑沉思,“看來他跟這件事也有關係。”

    “也有”陸川海準確抓住陸清清的用詞,審視她,“大姐到底知道什麼”

    “你別管了。”陸清清打發陸川海趕緊離開。

    陸川海偏不走,定定地站在原地看着陸清清,“從大姐進京後,我就覺得事情不太對,我可是你最親的弟弟,唯一至今的人,爲什麼要瞞我”

    陸清清擡眼看着陸川海。

    “大姐當年你想我這麼大的時候,都做成了全國首富,怎麼到我這裏,還把我當孩子看我是男兒,才該是陸家將來的頂樑柱,大姐要是什麼都瞞着我,不讓我知道的話,我以後如何能長大、懂事、成家、立業”陸川海連番質問。

    “你胡說八道些什麼。”陸清清扶額,想起了自己十五六歲的時候,除了一股子不服氣的勁兒,也覺得滿世界都欠自己的,莫非他弟弟也到了這階段

    “那我就明說了,大姐是不是在查慕溫良”陸川海道。

    陸清清定神驚訝地看着陸川海,轉眸又看向夏綠。

    夏綠忙搖頭示意陸清清,她一向嘴嚴沒和任何人透露過這件事。

    陸清清也相信夏綠的爲人,不然她當初也不會把夏綠提拔爲貼身大丫鬟。

    “什麼意思”陸清清質問陸川海。

    陸川海冷笑,“大姐還要在我跟前裝麼,你放着御封縣主不做,偏偏要去長樂縣做些實在的功績出來,爲的就是將來能在京城徹查慕溫良,我說的對不對”

    陸清清:“你怎麼知道這些”

    “當然會知道,我和大姐一起長大,大姐提什麼人的時候什麼表情有什麼意思,我都能猜個七八。以往你一提京城,臉就會繃緊,要是提到丞相,眼神一定會瞥向別處。可能是怕人發現你這點,所以故意規避,但對我來說大姐的規避,就是有事情了。”陸川海表情越發凝重,他沉着眼眸看着自己的腳尖,兩條英俊的劍眉越來越靠近,眉頭幾乎要擰在了一起。

    陸清清嘆口氣,服氣地對陸川海拱手,“你厲害,我是在人前裝,你是在我跟前也裝”

    “沒有沒有,”陸川海訕笑着抹鼻子,“若真有,那也是青出於藍。”

    “走遠點,不想理你。”陸清清看着陸川海,“這件事不想你摻和進來,不用管,好生讀書就是。”

    “我已經摻和進來了,大姐可記得我那個同窗好友吳亮”陸川海問。

    “知道,慕溫良的外甥。”陸清清不解地看陸川海,“莫不是他是有意接近你”

    “有意的很無意,看似偶然,但我知道他是故意接近我。”陸川海道。

    陸清清點點頭,她自然相信自己弟弟的判斷。

    “還有,有一件事我一直藏在心裏沒有說。”陸川海低頭,雙手交疊在一起,互相緊緊握着。

    這種動作顯得有些女氣,但陸清清很瞭解陸川海,他很少做這個動作,但每次做都是有大事情。

    “講”陸清清催促道。

    “爹孃身亡的前一晚,爹爹曾拉着我說了幾句話。”陸川海表情凝重起來,眉宇之間透露着一絲絲苦痛,似乎極不願意回憶,但又不得不回憶,“他囑咐我說,我是陸家將來的頂樑柱,以後一旦他和母親出了什麼事,我就該撐起這個家,照顧好你,還特意囑咐我要學會放下,不要追究過往。”

    陸清清漸漸睜大眼。

    “當時我調皮沒往心裏去,不覺得什麼,父對子教誨不都這麼說麼。但後來他們出了意外之後,我才知道這是臨別前對我最後的囑託。”陸川海眼底泛紅,苦笑着看陸清清,“可我讓她們失望了,我沒撐起這個價,也沒照顧好姐姐,反而是姐姐做了所有的事,一直在照顧我。”

    “這有什麼好自責的,你那時候纔多大啊,想撐起陸家以後有的事機會,我也就暫時幫你幾年,以後的幾十年都是你的。”陸清清蹭地站起身,懊惱地拍了下陸川海的腦袋。

    陸川海被拍得頭疼,哎呦叫一聲,捂着腦袋道:“大姐,我腦袋就是被你拍傻了,不然我肯定比現在聰明。你就是怕我比你厲害,所以先把我拍傻了對不對”

    “臭小子,你再說一句試試”陸清清擡手瞪他。

    陸川海回瞪陸清清。

    下一刻,姐弟二人都笑了。

    一炷香後,倆人又重提之前有關於慕溫良的事。

    “你在暗中查他”陸清清問。

    “爹孃意外後,我也懷疑過,不過沒發現什麼端倪,我也就只能當他們是自盡,記着他們的囑託,不追究過去。但從知道姐姐一直在懷疑他們的死因和慕溫良有關係後,我就在查他,沒有高手我便出錢僱人。人心都是肉長的,至少絕大多數人都在銀錢或棍棒屈服。近一年我收買了不少丞相府的下人,也安插進去了兩個有寡關於丞相的喜好,和平時來往的人員還算清楚。但可惜並沒有抓到他幹什麼違法亂紀的勾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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