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統想怒吼。
可是在這個時候,白曦身邊的同門都猶豫起來。
“此子”方纔那鶴髮童顏的老者專注地看了這位得到了自家師妹青睞的少年一眼,見他生得秀麗精緻,雖然看起來落魄潦倒,卻也沒有自暴自棄地將自己往乞丐上打扮,眼神溫和了幾分。
然而對於這些長生的修士來說,這一點的好感並不能動搖他們的遲疑,老者側身對白曦溫聲說道,“此子根骨尚可,彷彿有妖族血脈。可是師妹,他這個年紀修煉,就算是天賦異稟,於仙道之上的成就也會有限。”
見白曦搖頭,他和聲說道,“我知師妹不會改變主意,不過,要不要趁着今日大開山門,再收下一個弟子”
他指了指雲端下方一個眼睛圓滾滾的小童子笑道,“那個孩子是這一批弟子之中最出色的,且他天具靈脈,不如師妹今日”
少年的臉蒼白起來。
他緊緊地咬住了嘴脣,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雙手顫抖,他畏懼地看向白曦的方向。
他很怕。
怕仙人不要他了,怕仙人覺得他不好,再選擇一個好的,把他撇在腦後。
他得到了她給與自己的溫暖,一旦失去,會比從未得到還要痛苦。
“不了。”白曦輕聲說道。
“這孩子不錯,我覺得很好。”她對那老者微微頷首說道,“多謝師兄。”
“師妹,你再想想。”魏歡寧低聲說道。
他莫名不喜歡這少年。
白曦一個眼神都沒有給他。
如果不是希望這傢伙日後再撞到魔道妖女的手裏日後癡戀纏綿浪跡天涯背離正道,她今天就劈死他
她對那個少年招了招手,清冷地說道,“你過來。”
少年怔怔地看着她。
許久,他慢慢地走到了白曦的面前,就見眼前的女子清冷如冰雪,一雙眼睛漠然地看着自己。她的衣裳雪白,彷彿雲霞,這是一位他站在她的面前都會被她的風華奪去呼吸的仙人,他動了動嘴角,看見她的目光落在他的手裏,那隻手裏把那塊冰玉攥得緊緊的。
他飛快地把冰玉藏到了身後,因爲這是唯一屬於他,唯一被人送給他的東西。
白曦看見他這樣緊張,頓了頓,平靜地問道,“你可願拜我爲師”
少年下一刻就跪了下來,給她用力地磕頭
“師尊。”他覺得自己的喉嚨哽咽,卻努力叫自己的聲音能夠發出來。
這麼多年,他一個人沒有一個可以依靠的地方。
可是眼前的仙人,問他,願不願做她的弟子。
他心裏有很多的話,可是這一刻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願意,願意的。
他真的願意的。
“既然如此,掌門師兄,我帶這孩子先回洞府了。”白曦看着這少年激動卻拼命忍耐唯恐自己厭惡的小心,垂了垂眼,偏頭對留仙宗掌門冷淡地說道,“最近我大概要專心教養這個孩子,不會出宗。若掌門師兄有事,可來尋我。”
當然,白仙子的潛臺詞是,沒事兒的話,就不要來找她了。留仙宗掌門似乎聽懂了,不過他這個師妹一向冷淡,便微微頷首,猶豫了片刻對白曦輕聲說道,“不要太累。”
“好。”
“師妹,你真不要那個孩子麼”老者再次問道。
“不要。弟子一個就夠了。”特別是這麼一個玻璃心的少年,白曦覺得他的眼神,看向自己的時候充滿了壓抑和破碎。
就彷彿她若是再要一個弟子,他就會崩潰了似的。
“既然師妹一定不要,那老夫就收下他做個關門弟子吧。”鶴髮童顏的老者輕嘆了一聲。
“師兄,每一次大開山門,你都要收一個關門弟子。打這樣的苦情牌,難道你以爲這一次,我還要讓着你麼”一旁一個紅衣美婦鳳目高挑,冷笑了兩聲,美豔逼人,冷冷地說道,“這個孩子身具靈脈,合蓋我的門下”
她往下看着那顆圓滾滾的小糰子,眼睛裏閃過火熱的流光,然而一旁的另一個長鬚中年在默不作聲許久之後摸着自己的長鬚哼笑說道,“鳳師妹修煉乃是火系功法,我見這孩子卻彷彿是木系靈脈,我的門下,正有一部淬木決適合他。”
場面一瞬間寂靜了下來。
白曦慢吞吞起身,手指輕挑,熟練地在雲端之上架起了一道冰雪的屏障。
無邊的冰雪在雲端之上蔓延翻滾,將雲端的一切都籠罩在其中不會被外人看到。
下一刻,一張桌子飛了起來
靈光四射,靈器翻飛,靈力轟鳴,幾個長老頓時打成了一團。
“我的”
“我的”
“我的我的”
“師兄,我走了。”白曦覺得什麼和睦溫馨的宗門,都不存在的。
再也沒有這樣玻璃花兒一樣的同門之情了。
留仙宗掌門英俊冷硬的臉上沉默着,對白曦點了點頭。
白曦這才把自己的眼睛落在身邊的少年的身上。
她遲疑了一下,把手對這個少年伸過去冷淡地說道,“跟我走。”
她的聲音冰冷無情,可是少年愣愣地看着對自己伸出一隻手的仙人,垂頭看了看自己滿是灰塵的手,顫抖了一下,急忙把手在衣裳上蹭了蹭,小心翼翼地放在她的手心。
這隻手比冰雪還冷。
可是卻叫他暖和得永遠都不想放開。
“師尊。”他壓低了聲音輕輕地喚了一聲。
“嗯。”白曦應了一聲,牽着少年裙訣飛揚地走到了雲端的邊緣,往下看了看,彈指一道靈光。那位將少年接引上來的弟子正等在不遠處,就見靈光浮現在自己的面前,
裏面是一張十分晶瑩剔透的玉符,冰雪一般凜冽,可是他卻看出來,這是宗門白長老的一張可以抵禦化神一擊的防禦玉符。這樣的玉符珍貴無比,遠遠不是他一個低階弟子可以得到,他不敢置信地捧起了這枚玉符,擡眼對上白曦一雙清冷的眼。
“你很好。”
白曦的話,叫這弟子誠惶誠恐,又有些古怪地看住了白曦身邊垂着頭,沉默地被她牽着的少年。
他本以爲白長老冷漠無情,可是看起來卻對這個少年格外青睞。
不然,不會因爲自己對這少年的一點善意,就賜給他這樣珍貴的玉符。
不過是一根髮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