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望充斥在他的心裏。
他渾身冷得厲害,眼睛都瞪大了看着對面沉默不語的兒子。
那小姑娘的一隻不像是活人的手已經搭在他的眼睛上, 傻子也知道這是個妖怪
雖然他看不見白曦到底是個什麼妖怪,然而他卻只覺得恐懼無比。
他不想死。
“展天,你在幹什麼”感覺到那隻冰冷的手指在自己的眼睛上慢慢地逡巡,展父嚇得渾身發抖,更加尖銳地呵斥道,“去保險櫃把股份文件全都拿過來”
他因爲覬覦展平的股份, 公司裏常年有幾份股權轉讓書,現在還真的用上了。見展天沉默地站在那裏, 他完全想不到這個兒子真的不聽自己的話了, 更加大聲厲聲質問道, “你想看着我死麼”對了, 死了的話, 展天就可以在展家立足了。
原來更加覬覦他手裏股份的,不是展平, 而是展天。
展父這一刻,看見兒子突然轉身, 打開了辦公室的門, 逃走了。
他猛地軟在了地上,呆呆地看着門口。
在他要兒子救自己一條命的時候, 他竟然丟下自己逃走, 完全不在意他的死活。
白曦看見這中年男人彷彿徹底崩潰了, 撒開手, 把他放開。
男人趴在斷裂的桌子上,許久沒有動彈,在僵硬了很久之後,怔怔地擡頭看她。
“你不殺我”他不敢置信眼前這個叫他終於看到全貌的殭屍竟然沒有要殺死自己的意思。
多新鮮呀。
作爲妖怪管理局展局的本命殭屍,怎麼能殺人呢
白曦凶神惡煞地露出自己的獠牙,指了指展父的錢包。
展父秒懂,看見這殭屍的眼裏還帶着冰冷血腥的殺意,連滾帶爬到了保險櫃前,飛快地按了密碼拿出了裏面的一份股權轉讓書。他顧不得別的了,匆匆簽上自己的名字,顫抖着用自己滿是鮮血的手拿着這份協議書捧給白曦,希望白曦能給自己一條活路。
白曦嫌棄地看着這協議書上的血跡,再看看展父那張劇痛抽搐,全都是木刺刺在皮肉裏的臉,哼哼了一聲信手接過,決定回頭把這份轉讓書給展平簽字。
他是展父的兒子,當然應該得到父親的股份。
不過她看起來對保險櫃裏的其他好東西更感興趣,在展父無力地躺在地上用力喘息的時候,扒下展父的西裝,把裏面的現金還有很多的金條與寶石全都放進了西裝裏,打結,拎好。
走到半路,她又走回來,充滿愛心地綁展父撥打了120,看見展父用莫名驚慌的目光看着自己,覺得他完全沒有生命危險,這才施施然地走了。
她很悠閒地走到了會議室的門口,打開,看見裏面的股東們還在圍着展恆說話,那看起來充滿諂媚,顯然也明白過來展恆的重要。
小殭屍沒吭聲,站在門口,提着一個西裝包袱,看起來非常賢惠的樣子。
“小曦,你剛纔去哪兒了”展平用力地拉扯着自己的頭髮,爆炸頭更加爆炸,一臉痛苦地聽着這些傢伙圍在自己身邊說自己聽不懂的狗屁合作案。
他一瀟灑人間的殺馬特,非要往身上薰染銅臭做什麼呢他決定禍水東引,正想要喊一聲自己會把自己的股份決策權託管給展家家主,以後只收分紅就行,就看見白曦慢吞吞地在門口探頭探腦。他覺得自己跟小殭屍是一國的,都不是什麼爭權奪利的性子,對白曦招了招手。
上面牽着展父的大名。
會議室裏突然沉默了。
衆人驚恐地看着這份股權轉讓協議,目光在那看起來彷彿是血手印的血跡上流連,一時之間感覺到會議室突然冰冷了起來。
小姑娘面無表情地站在那裏,卻叫人不敢去多看一眼。
那是一種叫人本能感到戰慄的未知的畏懼。
“轉讓協議你怎麼拿到了他沒有傷到你吧”展平看了一眼急忙對白曦問道。
四周的股東們嘴角抽搐了。
這明顯是展父吃了虧好吧
不過這姑娘大概心狠手辣。
不然就展父寶貝股份幾乎瘋魔了的樣子,怎麼可能這樣簡單就給了展平這份協議上的血跡彷彿說明了什麼,衆人都不敢多看一眼這位展恆的未婚妻。
倒是展恆推開了衆人走過來,看了看白曦雪白的小手兒,滿意地點頭說道,“很好,還知道去洗洗手。”小殭屍很愛乾淨,剛纔沾了一點兒展父的血,還知道去洗手間給自己洗個手啥的。她哼哼了兩聲,將小腦袋抵在展局的肩膀上撒嬌。
她撒嬌很可愛。
可是裙子邊緣的那一小串兒刺目的血跡,就不怎麼可愛了。
展父剛剛叛逆了一下就遭遇了這樣的事,股份都被人拿走,頓時,會議室裏的股東們就再也沒有一點小心思了。
有心思的人,可以去看看展父的下場。
“恆哥,股份我足夠了,給你吧。”展平皺眉說道。
“那是你爸。你爸的股份應該給你。”展恆對這些東西沒興趣,說實話,作爲一個和妖怪常年戰鬥的道士,展恆搜刮了不少妖怪們留下的寶貝,一點都不缺錢。
他不缺錢,不缺身份地位,就缺一隻小殭屍給他雙修一下,因此對股份無動於衷,這兄弟倆爲了股份你推我讓的,那兄友弟恭叫人很眼紅了。就在他們謙讓的時候,就見外面的門又被推開,之後一個高層滿頭是汗地對展家家主說道,“董事長,外面有警官來了,說是咱們集團出了命案。”
衆人的目光都去看白曦。
看來展父已經凶多吉少。
“命案。”展家家主目光一閃,皺眉說道,“不可能”
他相信就算是有命案,也不會是白曦做的。
他兒子的審美,家主閣下還是很相信的,白曦不可能是隨意殺人的兇徒。
不過警官已經上門,他還是陪着警官去了報案的房間,就看見展父的私人醫生正戰戰兢兢地給躺在一片碎裂的木頭旁的展父止血。
他看起來怕極了,當警官破門而入,幾乎嚇得要鑽到地毯下面去。看見滿地是血,一個看起來十分精英的年輕警官對板着臉陪着自己的展恆低聲說道,“恆哥展局,這”他指了指滿臉是血的展父輕聲說道,“這看起來真的有事兒。”
“怎麼回事”展局很公私分明地問道。
展父看着這王八羔子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