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底,馬尾辮也不過是一個孩子。
秦洋拉着馬尾辮去櫃檯繳費,之所以說拉,是因爲後者死活不願意撒手,刷卡辦理了一系列手續後,秦洋再次變成了窮光蛋,馬尾辮輕輕地拽着秦洋的胳膊說:“我要請你喫飯。”秦洋回頭笑着說:“好啊但是我要喫好喫的。”馬尾辮笑着點頭應是,兩個人就下了病號樓,秦洋不想馬尾辮破費,提議道:“這附近還真沒什麼好喫的,乾脆去食堂裏吃得了。”
馬尾辮想了想也就帶着秦洋去了,食堂就在病號樓的後面,方便病人的親屬打飯,菜品分爲普通區和精品區,普通區都是些和學校食堂大鍋飯差不多的粗製濫造飯菜,平時馬尾辮沒空自己做飯都是在這裏打三兩米飯和一份沾點葷腥的炒菜帶回去和媽媽一起喫,再把唯一的兩塊肉塞到後者嘴裏,這次心頭的擔子一下子被秦洋扛下來,喫個飯都有些不知所措的茫然,秦洋就站在原地,也沒打擾,馬尾辮想了一會,衝着秦洋甜甜一笑,拉着秦洋的胳膊跑到精品菜區,點了一份冬瓜排骨,一份西紅柿炒蛋,還有一份土豆牛腩,等到三分份量不少色相誘人的菜端到桌子上後,馬尾辮卻喫不下去,心不在焉地看着飯桌發呆,秦洋就笑着起身,說打包回病房和阿姨一塊喫,咱們倆人喫不完,馬尾辮就又笑開了花,秦洋提着三份菜和一桶米飯外加一個黏人的馬尾辮回到了病房,秦洋又找了個小桌子擺好飯菜,三個人圍着桌子坐下,還真有些一家人其樂融融的氛圍。
季月和其母顯然都有食不語的良好家教,秦洋餓了兩三天,也只顧着狼吞虎嚥地喫着,季月媽媽看着秦洋的喫相好感大增,之前杜斐也不是沒來過這裏探望她,只是前者那股陰沉城府實在是討人不喜,歷經人生大起大落,她只想自己的女兒能和一個老實心善又有些能力的男人安穩過一輩子,秦洋顯然很討季月媽媽的喜歡,看着秦洋刺溜吸進肚子一塊西紅柿,季月媽媽忍不住笑出聲來:“慢點喫,彆着急。”
秦洋不好意思道:“餓太久了。”馬尾辮不禁又有些心疼,這個男人沒有高冠華服腳踏五彩祥雲來一場英雄救美,反而更像剛經歷了一場惡戰拖着疲憊身軀的老兵,風塵僕僕卻在關鍵時候沒有缺席遲到。
季月媽媽卻是敏銳地捕捉到兩個信息,一是內幕消息怎麼也得有編制裏身居高位的親戚朋友,要麼就是大公司財團裏的公子哥,一般普通的富二代根本沒有門路,二是秦洋自稱運氣好自然是不可信的,看秦洋眼裏的血絲和黑眼圈也能猜到他經歷了多累人的鏖戰,這可就是拼技術層面的短線操縱能力了,作爲曾經的星城一線貴婦,季月媽媽見過太多囂張跋扈不可一世的二世祖,此時看到秦洋不驕不躁謙虛靦腆的樣子,再加上一身樸素裝扮,怎麼看怎麼一股省委大院裏世家子弟的作風,就算猜測全部不成立,秦洋就是個普通大學生,那就更是一表人才了,季月媽媽不禁心裏生出一股丈母孃看女婿越看越喜歡的感覺。
母女倆都喫飽了,秦洋徹底放開手腳,風捲殘雲般吃了個乾乾淨淨,這才滿足地停下動作,馬尾辮給秦洋倒了杯水,一副賢惠的小女人做派,然後看到媽媽帶笑的眼神,立馬羞紅了滿臉,季月媽媽看着女兒的樣子不禁在心裏生出萬千感慨,這個本該漂漂亮亮安心畫畫不聞窗外事的寶貝女兒,在家境中落幾年來第一次露出這麼開心的笑臉,季月媽媽只盼着女兒別被戀愛傷了心就好,對着兩人道:“樓下的花園挺漂亮,你們倆該去散散步。”
馬尾辮就帶着秦洋下了樓,一起走到小花園裏,馬尾辮一路上垂着腦袋,她知道自己的媽媽肯定誤會了兩人關係,而兩人現在的關係的確十分微妙,那晚酒吧裏情緒崩潰瘋了一晚的馬尾辮只想把自己賣給一個有錢的“好人”,而那股作踐自己的勇氣在這個揚言要賺錢包養自己的年輕男人面前瓦解得一乾二淨,之後那晚自己蜷縮在牀被裏冷靜下來,想了想差點沒忍住給自己一巴掌,無非是不想把自己交給惡少和中年大叔,又幻想着這個從天而降的白馬王子能繼續像在酒吧裏一樣保護自己罷了,結果後來秦洋真的在十分努力地兌現這個承諾,馬尾辮有些惆悵,那麼現在自己就算是被包養了那麼自己心裏的那一絲說不清的情愫因何而來又要歸去何處
馬尾辮咬着嘴脣怔怔出神,秦洋揉了揉前者的腦袋:“你都看了這朵花一分鐘了。”前者嚇了一跳回過神來,而叼着一根青草顯得有些不倫不類的男人說了一句讓馬尾辮又忍不住哭出聲的話來。
“別想太多,我好好養着你就是了,目標不大,讓你做最幸福的花瓶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