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不用胡思亂想了,腳疼,腿疼,屁股疼,腰疼,背疼胸口疼,疼痛像潮水般涌過全身,他發出不知是痛苦還是愉快的呻吟。不用再裝笑臉了,滿棚子的人就沒一個有笑臉的,慘叫聲一個比一個大,臉也一個賽一個的難看。那個雲燁的慘叫聲一陣低沉,一陣高亢,居然很有韻律。李承乾第一次發現自己竟然從中找到了樂趣。
牛魔王進來了,現場一下子靜下來,一個個滿臉堅貞不屈的表情,彷彿剛纔嚎叫的是別人,和棚子裏的任何人無關。老程笑呵呵的走進來,手裏拿着四五條內褲,放在李承乾身邊,示意親兵給太子穿上。
“叫啊,怎麼不叫了,年紀輕輕的就吃不了一點苦,想當年,老夫隨陛下在萬軍陣中廝殺,受創無數,也沒和你們一樣叫的跟殺豬一樣。太子年紀最小也沒和你們一樣丟人。”老程的誇獎讓李承乾有些臉紅,貌似剛纔自己叫的聲音一點也不比別人小。
牛進達話音帶着威脅:“老夫不管你是誰,太子殿下也好,小兵也好,訓練完畢,你幹什麼老夫不管,要是耽誤明日訓練,老夫有的是辦法收拾,不信就試試。”
這兩老傢伙一個白臉,一個紅臉,一唱一和配合默契,老程捏捏這個,拍拍那個,一臉和氣,轉頭還吩咐衆人的夜宵準備豐富些。
老牛大聲給衆親兵打氣:“揉的重些,對,把全身筋骨揉散,讓這些養精處優的大少爺好好活活血。”
待老程老牛心滿意足的揹着手走出木棚,裏面的氣氛纔算回覆正常,雲燁繼續慘叫,程處默繼續哼哼,長孫衝在念詩,李承乾在看內褲。甚至還有人在唱歌。
一個銀質扁壺出現在李承乾面前,裏面酒香撲鼻,他見識過皇宮裏各式各樣的美酒,卻沒有哪一種能與這壺中媲美,就?甘冽,悠久,綿長。剛要喝,一隻大手搶過酒壺,卻是長孫衝,這傢伙猛地喝一大口,頃刻間,紅色從脖子上往上爬,艱難的說聲:“好酒。”咕咚一聲栽倒地上,鼾聲響起。這傢伙醉了。李承乾知道長孫衝這是在替自己驗酒,皇帝,皇后,太子,都有檢驗食物的侍從,因爲李承乾堅持攆走侍從,雲燁冒冒失失的請李承乾喝酒,長孫衝出於好意搶過酒壺,先喝一口,表示此酒驗過,可以喝,沒想到這酒性烈異常,一口就被放翻。
事實上,沒人願意和請皇帝,皇后,太子喫飯,哪怕是天大的榮耀。只要一想到出一點岔子就會全家甚至全族遭殃,更何況,這三位本身就身處高危之地。所以只有皇帝請別人喫飯以示榮寵,很少有臣子請皇帝喫飯。太危險了,拍馬屁方式多了,何必非要用這樣最危險的方式。所以太子很好奇,只要沒毒,別說是好酒,就是酒糟也要嚐嚐。好在長孫衝前車在前,李承乾小心地抿了一小口,一股辛辣的火線自口中綿延入腹,而後酒氣上升,如同長孫衝一般打個舒服的酒隔,頭一埋睡去了。
?內侍慌慌張張的擡着太子回帳休息。雲燁慢慢爬起來,兩個小時的休息讓體力恢復不少,看來鍛鍊時有效的,雖然還是拉不開程處默的硬弓,一般的一石弓拉開不成問題,只是不能射箭,一開弓搭箭再鬆手,程序對,箭卻不知飛到哪去了。所以雲燁並不熱衷於箭技的訓練,這一直讓牛進達耿耿於懷,連稱爛泥扶不上牆。
前幾日,實在受不了唐朝高檔酒的折磨,雲燁就和程處默偷了老程一大壇酒,躲在輜重營偷偷將這壇酒放在蒸鍋裏蒸得到四五十度的白酒五斤,嘗過後程處默對雲燁的本事驚爲天人,只說自己這些年喝的都是什麼,這些唐朝美酒在他眼裏全變成了醪糟。按他的話來說;“除了蒸出來的美酒,其它的全是醪糟,也就只配當飲料下飯菜。。”
長安來信讓雲燁一下子定下心來,自己與老祖宗長的奇像,這讓他懷疑自己是否人品大爆發。還是純粹的返祖現象。親人找到,自己一下子有了一個奶奶,三個姑姑,八個妹妹,七個孀居的嬸嬸,四個被退婚的姐姐,表嬸,姨娘無數,這多少填補了他內心的孤獨感。看到雲老夫人殷殷期盼的信,雲燁忽然覺得自己並不孤獨。小丫頭童稚的語氣,讓人心中憐愛頓生。
他悄聲地自語:“還是要活下去啊,老子還有八個妹妹等我給她們掙嫁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