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唐磚 >第一節李二出醜
    砸爛魯王家的船後,水軍在運河上就再也沒人敢惹,嶺南水師統領雲燁和魯王李元昌,爲了兩個歌姬,在運河上大戰一場,最後雲燁憑藉堅船利器,打的魯王落荒而逃,抱頭鼠竄,如此勁爆的消息頓時就傳遍了運河兩岸,敢打王爺的侯爺,大唐不是沒有,但是爲了爭粉頭,動用軍器,這還是頭一回。

    地方上的觀風使認爲這純粹是朝廷之恥,不分青紅皁白,彈劾的文書就雪片般的飛向了長安,奏章裏沒有偏向誰,也不論誰是誰非,只咬準了一點,那就是有傷風化,毫無貴人的體統,要求皇帝將這倆人一起處罰,反正都是敗類,是非曲直沒有過問的必要。

    快馬傳遞要比船快得多,雲燁,李元昌還沒進京,京城裏已經知道倆人之間又起了衝突,善良的老秦唉聲嘆氣,只覺得雲燁就是一個闖禍精,自己這個被幾家子留在長安的頂樑柱,實在是有些喫不消了。

    尉遲恭拍着手大笑,認爲這纔是軍伍裏的漢子,自己的東西,誰搶,就揍誰,火氣上來,天王老子也不放過,認爲這一點,雲燁是跟自己學的。

    李二放下奏章,揉揉太陽穴,自言自語的說了一句:“小子,爲了辭掉水師統領這個官職,你還真是煞費苦心啊,嘿嘿,你也有難受的時候?好好地繼續做水師統領吧,朕還指望你能多弄些好船呢。”

    李泰的眼睛裏閃着陰測測的光芒,手拿着兩隻玻璃瓶子,一隻瓶子裏裝着四五隻火紅色的螞蟻,另一隻瓶子裏裝着一隻嬰兒拳頭大小的蜘蛛,看着焦躁不安的兩種動物,嘆了口氣,把蜘蛛放回了架子,把螞蟻放進一個小竹籃子裏,出了書院的大門,準備回長安,好好地參加一下皇族的大聚會。

    長安城裏這些日子喜事特別的多,前方的大軍捷報頻傳,紅翎急使喊叫着大捷穿過朱雀大街,已經引不起百姓的圍觀了,只是叫聲好,就繼續幹自己該乾的事情,勝利不奇怪,要是哪一天傳來不利的消息,纔是稀罕事,大唐不打敗仗。

    陛下爲了給太上皇祈福,特意下旨,死刑今後只存在兩種,那就是絞和斬首,大奸大惡之輩纔會被斬首,剩下的就是絞了,就是立個柱子,把繩子勒犯人脖子上掛上去就行,不見血,不像以前動不動弄得滿地血,惡臭不說,還招蒼蠅,不好,還是掛上去好,有好些人已經在幻想朱雀大街上掛滿死屍的壯觀場景。

    死多少人犯百姓不關心,現在一年也死不了幾個囚犯,想把朱雀大街掛滿需要幾代人的努力,可是丁口稅沒了,這纔是值得慶賀的好消息,以前家裏總是兩三個小二,滿臉鬍子的那個叫小二,還在用尿和泥的也叫小二,現在不用了,可以放心大膽的小三,小四,小五的排下去。

    長安城的有些規定在悄然的鬆動,自從上回特例宵禁晚一個時辰之後,這條旨意,長安兩縣一直遵照無疑,那些正直古板的官員們也似乎忘記了日落就宵禁的慣例,也喜歡在日落後,讓僕人挑着燈籠,去東西兩市轉轉,消消食也是好的。

    興化坊的劇院有了新的曲子,聽說是兩個私通的男女變成蝴蝶的故事,年長的婆婆,恨恨的啐一口唾沫,給家裏的大姑娘小媳婦說,下場,這就是不要臉的下場,私通變蝴蝶那是擡舉了,怎麼不變成豬?

    不管是變成蝴蝶,還是變成豬,這都是小事,被家裏大人允許去劇院接受女德教育的大家小姐,回到家裏,一個個都哭成了淚人,還吱吱呀呀的唱兩句戲詞,看樣子被教育的不輕,下回有新的曲目了,再去,連家裏其她姐妹一起去,沒見家裏的姑娘現在整天託着下巴,望着窗外的梧桐樹發呆,以前最喜歡的鞦韆都不蕩了,姑娘家就該文文靜靜的等着夫家用轎子來擡。

    沒有抓住機會在興化坊買房子的人家,現在後悔的捶胸頓足,春天梨花開的時候,興化坊美得讓人心醉,碧水,紅樓,白花,綠草宛如身在神國,再看看自己家青噓噓的庭院,灰濛濛的像是古董,人家栽的是梨樹,還是把成年的梨樹整棵移過來的,梨花落的時候,風一吹,像是在下雪,自己家門口只有榆樹,風一吹只有滿世界的乾枯榆錢掉下來,一天要掃好幾回。.七

    魏徵沒事幹總是喜歡到興化坊來轉轉,這裏一點一滴的變化他都看在眼裏,坊市門口的幾條大漢見到魏徵,都自覺的彎下腰,宰相不尊敬怎麼行,雖然這位喜歡穿着舊衫子四處逛逛,可是身份擺在那裏,不容人怠慢。

    看着這些衣着整齊,手臉乾淨的人,魏徵沒有辦法把他們和潑皮聯繫在一起,這些兇惡的人,現在腰裏彆着短棍,在興化坊裏每隔半個時辰就巡視一次,見到地上有髒東西,會撿起來,見到有孩子摔倒會扶,會把年邁的老人家攙到他喜歡的那顆梨樹底下,最讓魏徵喫驚的是,他們撿到了金髮簪,都會貼出告示,請失主來領取。

    環境可以改變人,這是雲家在興化坊的管事給魏徵講的,撿個簪子送回來不算什麼大事,相比自己一輩子的飯碗,那根簪子什麼都不是,每個月九百文的工錢,足以讓他改掉壞毛病,足以讓他對金簪子無視,至於往日的狐朋狗友前來聯絡,準備裏應外合的幹一票大的,這些朋友現在無一例外的斷着腿,躺在官府大牢裏喫牢飯。

    有一個體面地差事,不光自己好過,就連父母家人都高興,以前狗都不聞的臭人,現在也有媒婆上家裏來和父母嘀嘀咕咕說這家的娘子繡活如何的好,那家的小娘子做的茶飯如何的地道,父母也眉花眼笑的東挑西撿,以前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不吝,現在居然知道害羞,頭一低就鑽進自己的房間,躲在門後偷聽,惹得父母和媒婆大笑,這纔是一個正常未婚男的反應。

    這個秋天,朝廷的掄才大典就要開始,全天下的文人墨客就會齊聚長安,準備參加朝廷的考覈,行卷沒什麼用處了,卷子都是密封的,名字會被糊掉,現在還不知道誰是閱卷官,只知道主考官是房玄齡,副主考是長孫無忌,剩下的兩眼一摸黑,往年間,豪邁些的考官會隱晦的告訴考生到底考些什麼,但是今年,沒人知道,考題還在皇帝陛下的書房裏,那些士子不認爲自己有能力從皇宮把考題弄出來。

    他們不行不代表李泰,李恪不行,這哥倆就被皇帝陛下叫道了書房,然後皇帝陛下神神祕祕的把考題打開,要自己的兒子先做一份,到時候拿出去顯擺一下,自己的兒子沒資格參加大考,他很好奇自己的兒子到底有什麼樣的水平,能否取的好成績。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父皇,這道題孩兒做了不下十遍,其中孩兒提出的大同思想還被李綱先生作爲範文在書院展出,這道題對孩兒早就沒新意了。

    又是韓信點兵題,只不過換了一個花樣,韓信變成了牧人,士兵變成了雞羊,沒了縱列,多了腿腳,又成了雞兔同籠的題目,萬變不離其宗,雞五十六,羊八十三,就是答案。

    父皇,您叫我一個書院的高材生去計算土方?這東西孩兒三年前就覺得很無趣,黃鼠挖洞的時候,我就已經做過無數遍了,如果您吧密度概念加進去,孩兒還有點興趣。

    李二以爲自己出的題目已經很難了,得到了房玄齡,長孫無忌的一致首肯,認爲這些題目該是這些年最難的一次考試,誰知道卻被自己的兒子貶斥的一無是處。

    李恪是個有禮貌的孩子,見到父親很不高興連忙說:“父皇,這些題目不知是誰出的?怎麼如此的輕率,太簡單了,我大唐的官職就如此的不值錢?這些題目對小黯他們都不是多大問題,他們這樣的水平也能做官?豈不是說書院的二年級以上的都可以當官了?父皇,您應該下旨嚴懲這個不負責任的官員,讓他重新出題。”

    李二的臉漲的血紅,在兩兒子的後腦勺一人給了一巴掌,大吼着說:“這是你老子我出的題目,房玄齡,還有你舅舅都說已經很難了,還有後面的爲官紀要,我不信你們書院連這些需要實際操作的題目都沒有問題。”

    李泰捂着後腦勺委屈地說:“您出的實際操作的題,就是錯的,衡量一個地方的富庶程度不是看他上繳了多少錢糧,而是需要綜合性的看當地百姓的實際收入,牛羊的多寡,糧食的總產,教育的程度,商業的興盛,有沒有工業作坊,甚至人流量的多少,人口增長的速度,新生兒的成活率都要考慮,最後纔是上繳的賦稅,富庶是一個整體的提高,不是單純的向百姓要糧食,百姓富庶了,大唐想不富庶都難,所以您的題是錯的,至少是不完善的。”

    李二一屁股坐回椅子,看着兩個兒子說:“書院到底教了你們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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