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唐磚 >第二十七節預料之外
    成九心驚膽顫的取過布條,瞅了一眼就開始咆哮:“公主,他只給我們一艘船,他只給我們一艘船,只有一艘船咱們上萬的兄弟怎麼辦?還有六千名老弱還被他們扣押在軍營裏,公主,這和我們一開始的想法不一樣,我們不該回來,不該回來啊!

    狗日的盧承慶害了我們,這就是一個圈套,這是他們勳貴間在鬥法,那我們做替死鬼,盧承慶沒有鬥過雲燁,被人家給算計了,好狠啊,這些王八蛋纔是海盜,爲了自己的富貴,抖抖心眼,上萬人沒了性命啊,公主咱們離開吧,離他們遠遠地,咱們去天竺,去大食,去那裏發財,今生永世不回這片海域了。“

    高山羊子取過布條眉頭皺了一下:“把泉州主簿的人頭扔下去,告訴雲燁如果天黑以前還不答應五十條船的要求,再把大帝號的船舵卸掉,我們就不必談了,他就等着給我們所有人收屍吧。秀美這一次你去,表示我的誠意。”

    秀美見到雲燁的時候,她全身上下已經被劉進寶摸光了,尤其是那對**被劉進寶仔細的檢查了三遍這才戀戀不捨的放秀美進去,這個倭國女人就像木頭一樣站在那裏任由劉進寶輕薄而不爲所動。

    “公主說了,今日天黑之前,給我們五十艘船,大帝號卸掉船舵,這樣我們就能各行其便,兩不傷害,另外公主爲了懲罰你的無理,命我特意將泉州主簿的人頭帶了過來,請侯爺驗看!”秀美打開了自己帶來的盒子,放在雲燁的餐桌上。

    雲燁瞄了一眼盒子裏的人頭,繼續喫自己的飯,把飯碗裏的最後一粒米喫進嘴裏,才用茶水漱了口,撥拉幾下人頭,對秀美說:“盧承慶在你們手裏吧?難道他就沒有告訴你我對泉州軍民沒有照看的義務嗎?我是南海道行軍總管,只管理水上事宜,你們突襲了嶺南水師,我只想討回公道而已,泉州百姓能救則救救不了我也沒辦法,你去告訴高山羊子,我最多給她十艘船,能帶走多少人看她的本事,剩下的我要將他們留下來祭旗,這是我最後的底線,去吧,告訴高山羊子,我給她的期限也是今日天黑以前。

    天黑以後馮盎的大軍就會到來,他纔是這裏的正主,你們的談判對象就會換人,我不知道馮盎是不是也和我一般憐惜百姓的性命。“

    秀美走出了雲燁的帥帳,徑直回了那座小樓,馮盎端着飯碗從後帳走了出來,坐在椅子上繼續喫飯,見雲燁有些黯然,就勸說道:“算不得什麼大事,這個主簿現在不死,等到事後老夫還是會砍掉他的腦袋,你這就打算從水溝裏進去突襲那些海盜?你的那個學生從水溝裏已經送出來百十個孩子,再等一會是不是會好一些?既然那個女海盜在所有人身上淋上了火油,只要一把火就能讓這些百姓化爲飛灰,這樣太冒險了。“

    “龐玉海是書院學生中最懂得如何組織人的一位,這是他絕對的長項,我估計這個時候他最少也該組織起一批人了,早結束要比晚結束好一些,再拖下去,那些海盜就會發狂,到時候死傷一定更大,這不是幾個人,是上萬人,想要撤離也不是一時半會的事情,一旦產生了亂象,踩死的人都會比被海盜殺死的人多。“

    馮盎的到來徹底顛覆了雲燁和海盜的力量對比,這個時候一定要集中最強悍的力量一鼓作氣的沖垮海盜,救最多的人出來,水溝只能進去很少的人,但是這些人必須是最強悍的,馮盎認爲在泉州沒有比自己更強悍的人了,所以他準備從水溝裏進去,找機會殺死高山羊子到那個時候,羣龍無首,海盜必然會潰敗。

    這段時間盾兵一直在緩慢的接近小樓,小樓後面的空地將是他們的目的地,護着百姓往外逃,這是他們最重要的任務,必須用自己的身體組成兩面鐵牆,並且堅持一個時辰以上,這幾乎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沒有人能夠穿着四十斤重的鐵甲舉着二十餘斤的巨盾戰鬥一個時辰、

    高山羊子聽到了秀美的報告後長久的陷入了沉思,雲燁的用心非常的惡毒,十條船最多帶走八千人,剩下的就會面臨死亡,到時候只要這個消息傳出去,內訌就是必然會發生的事情,這個消息必須封鎖。

    她想封鎖,雲燁可沒有這個打算,一個大嗓門的軍士一遍又一遍的往裏面喊話,內容就是答應給十條船,放生一部分,有帳日後再算。

    維繫一個組織內的等級無非就看他們和最高掌權者的遠近親疏,這些話頓時讓所有的海盜開始慌亂起來,一部分聰明人趁着自己的後路沒有被截斷,往草叢裏一鑽一溜煙的就朝遠處跑了,他們認爲只要自己離開這個漩渦,就會活下去,卻不知四府八鄉的府兵全部在向泉州涌過來,不把地皮翻個遍,絕對不會罷休。

    高山羊子哀嘆一聲,朝鬼冢點點頭,鬼冢手裏的刀子就立刻劃過三個叫囂的最厲害的海盜頭目的脖子,危險必須控制在自己能夠控制的範圍內。

    死人的腦袋讓快要發狂的海盜安靜了下來,但是這個時候,一枝拇指粗的長箭詭異的從門縫裏鑽了進來,直撲高山羊子的胸膛,這一箭無聲無息等到高山羊子發現那點寒光,勉強避過要害胳膊卻被那支箭射了個通透。

    喊殺聲頓起,無數的盾兵衝了進去,龐玉海高呼一聲:“高山羊子死了!”這句話頓時讓所有聽見這句話的海盜愣了一下,就在這短短的時間,廣場上的百姓已經脫掉了衣衫,玩命的向盾兵涌過來的地方奔跑。

    高山羊子左手刀揮過,斬斷了那支長箭,拋掉手裏的長刀,抓着肩頭猛地一拽,就把斷箭從自己的胳膊上抽了出來,抽出一條紅綾緊緊地纏在自己的胳膊上,撿起手裏的刀子俏臉變得鐵青,咬着牙對鬼冢說:“點火!”

    這話說得有點晚,無數的火把已經扔了下去,鬼冢和成九就像兩個惡魔,他們不但將火把扔了出去,自己也跳了出去。

    馮盎長笑一聲,長弓震響,每響一次,就有一個海盜被長箭射穿,跳在半空中的鬼冢和成九大駭,眼見馮盎獰笑着向自己這裏發箭,成九猛地一把將鬼冢扯到自己面前,這個時候誰的性命都沒有自己的性命重要。

    馮盎的長箭力大勢猛不但射穿了鬼冢,鑽出鬼冢身體的長箭又鑽進了成九的小腹,成九大喝一聲拼盡全力推開鬼冢自己掉在地上,幾個翻滾之後又竄進了小樓。

    這一大片空地上的人羣已經變成了沒頭的蒼蠅,不知道該往哪裏跑,一個小吏站出來就喊了一聲跟着我,頃刻間就被慌亂的人羣推倒,開始還能喊叫兩聲,隨着越來越多的大腳踩在他的身上,漸漸地就沒了聲息。

    酣戰,酣戰,絕望的海盜現在只想殺人,人羣一片片的倒,於是就更加的驚恐,龐玉海無奈的放棄了指揮,現在這些慌亂的人羣和草原上受驚的馬羣沒有區別,他們沒有腦子,沒有思維,有的只是本能的奔跑。

    人力有窮時,龐玉海眼看着扔羣東奔西跑,卻無可奈何,這一刻他終於明白了狼羣先生說的人性的不可理喻是怎麼回事。如果他們能夠鎮定下來沿着盾兵的方向跑,一定不會有太多的人遭殃,現在,他們不但踩死了引路的官吏,也踩死了好幾個前來營救他們的盾兵,他們的面龐是扭曲的,嘴角流着涎,眼睛是赤紅的,前面明明是火堆也無所畏懼,就這樣直直的衝了過去……

    人熊的陌刀在不斷地揮舞,海盜的殘破的屍體被摔了出去,他的甲冑上全是碎肉,牛角盔上甚至掛着一截腸子,賴傳峯已經換了三把橫刀,現在他的手裏握着的是一把連枷,連枷上的刺錘已經看不見尖刺了,他在人羣裏旋轉着,跳躍着,每一個回合都有海盜的腦袋被擊碎,海盜的長刀砍在他的身上只能留下一道發白的印痕。

    一大羣海盜朝着龐玉海的方向跑了過來,他們也沒有地方好去,和那些已經瘋狂的百姓一樣也在東奔西竄。龐玉海隨便找了一具屍體,弄了一點鮮血塗在自己的臉上,嘴一張舌頭一吐就倒在一個沒人在意的角落,爲了不被亂箭所傷,他還找了一個肥碩些屍體壓在自己的身上,這個樣子應該萬無一失了吧。

    大軍不斷地涌進來,攻進了小樓卻不見高山羊子的蹤影,不但高山羊子不見了,就連她的侍女和一些最親近的海盜也不見了。

    同時不見的還有龐玉海口中的三百餘名孩子和婦人,泉州的重要官吏,還有盧承慶都不見了蹤影。

    “找,找出來,一定要找出來!”雲燁顧不得還在酣戰的部下朝着護衛嘶吼。滿地的屍體讓他產生了從未有過的挫敗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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