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會時，韓可欣對白紀川說：“這幾天的事有別人做，之後就全靠你去說服客戶了，這段時間一定會很忙，你跟一然打個招呼，事成之後，我給你放長假。”
白紀川微笑：“那也要她肯休假纔行，我會安排好的，韓總放心。”
家裏頭，一然每天都會關心一下他們這個項目的進展，甚至手癢癢的想給白紀川打打下手，現在她重新回到行政部，雖然每天也會有各種新的工作挑戰，可不論形式上還是工作氣氛上，都不如從前在銷售部那樣刺激。
白紀川則一直在加班，發佈會前已經開始頻繁接觸客戶，幾乎每天都要十一點左右才能到家。不同的是，每天回來除了淡淡的菸草香，聞不到半點酒味，雖然疲倦，但眼神清透明亮，看得出來，像是滴酒未沾。
一然沒有刻意問，不想因此就認定白紀川再也不喝酒，不願給他之後的應酬帶去額外的壓力，她還不知道，白紀川當真戒酒了。
週三的發佈會很順利，出於對人才的保護，韓可欣並沒有讓周子俊出面講解，由他的一個學生到會做了產品描述和技術說明。
銀河實力雄厚，可以給工廠提供最可靠的保障，現在的兩家電子工廠合併後規模不小，通常運營即可支持市場需求百分之四十的份額，韓可欣甚至計劃在公司名下空置的地皮上修建全新的工廠。
銀河大刀闊斧地闖入這個之前從未涉足的行業，一時成了業內風雲話題，這天文雯拿着一本財經雜誌來給一然看，笑眯眯地說：“陸經理，這位白總監，就是你的男朋友對不對外頭都羨慕瘋啦。”
一然看着雜誌，雜誌上的人p得臉上都沒瑕疵了，唯一真實的大概就是大長腿了，她笑着說：“有什麼好羨慕啦，忙得人都見不着。”
文雯說：“我的男朋友要是能上雜誌，我媽媽肯定買了所有親戚人手一本。”
但其實，一然不僅現在有這樣優秀的男朋友，她的前夫，那個世上最好的男人蔣誠，不知上了多少次雜誌，當然都是建築設計類的，圈外人不太會看見。她從第一次興奮到後來只會吐槽照片p得太過，於是現在看見白紀川的照片，也是這樣的反應。
她很幸運，總是遇見優秀的人。
一然看向窗外，陽光燦爛晴空萬里，春天總算來了，但願他過得好。
此刻，蔣誠正帶着團隊在程氏集團新大樓的工地上檢查工程進展，剛剛從地基爬上來，就看見戴着安全帽，穿着高跟鞋的程琳斐，她晃晃手指頭就算是打招呼了，笑着說：“我聽說你來了，就過來看看。”
蔣誠卻嚴肅地斥責工地負責人：“爲什麼讓她穿着高跟鞋進來，出了事你們誰負責這裏是工地，不是遊樂場。”
程琳斐語塞，見一衆人都很尷尬，她雖然沒面子，可爲了自家工程的安全，哪怕圖個吉利，萬一磕着碰着的，多不好，只能帶着自己的人，踩着高跟鞋顫顫悠悠地走了。
蔣誠搖了搖頭，平復下心情繼續談正經事，從工地出來時，卻見程琳斐的車還停在路邊，她下了車，笑道：“一起去喝杯咖啡嗎”
“我還有工作，馬上要回豐達。”蔣誠道。
“那就坐我的車，我們在路上說。”程琳斐很不客氣。
大老闆再三說，讓他照顧好程氏的人，大樓雖然是他們來造，可內裝還沒有具體落實，等內裝的合同拿到手，公司就是兩年不開張也足夠養活所有人，更何況之後兩年還會有更多其他生意拿來做，這筆錢老闆怎麼會不想要。
蔣誠到底妥協了，坐上車，程琳斐就拿出了最新的設計稿，他倒是愣了愣，這大小姐還挺有韌勁的。第三次看圖，雖然仍舊是草圖，可細節上的確大有改善，不論從專業角度，還是外行人的浮誇要求來看，兩者都能滿足。
他們做設計，給自己看是考慮各方各面的專業細節，但是客戶往往只求高大上，經常爲了兩者之間的衝突要費心解釋半天，程琳斐這第三次的草圖，完全可以用來應付客戶了。
程琳斐看見蔣誠的神情與前兩次截然不同，暗暗一喜，剛想着這次蔣誠該表揚她了吧，他卻又冷冷地說：“但是草圖和設計完成稿是兩碼事，你實地測量過了嗎要把所有的東西都塞進去，一釐米都不能差的。”
“拜託，這我當然知道。”程琳斐不開心了。
。
程大小姐眼睛一亮，歡喜了幾分：“真的”
可蔣誠又話鋒一轉：“實際操作起來，還會有很多問題，後期打磨的功夫，要花的功夫更多。”
程琳斐一把搶過她的設計稿：“你這個人真沒意思，而且我是專業出身的，我當然明白前期後期要做些什麼，用不着你來說。”
蔣誠無所謂，這位大小姐要是嫌煩了不再來糾纏，纔是天大的好事。
可程琳斐說：“我來找你，還有另外一件事，今晚有個酒會，我想你一起參加，我需要你去向其他人介紹我們程氏在建的新樓，我已經和你們大老闆說過了，酒會是八點開始，我幾點來接你”
蔣誠微微皺眉：“等我回公司安排好後，給你電話。”
程琳斐一笑：“那麼晚上見了。”
然而程琳斐似乎是故意的，今晚的酒會是銀河舉辦的，受邀的除了他們的目標客戶外，還有同行和一些相處友好的老朋友，韓靖和程琳斐的父親是故交，程氏集團一向都在銀河的邀請名單上。
巧的是，爲了最近一直拖着白紀川加班，韓可欣想給他一個驚喜，特地另外邀請了一然。一然想着白紀川看見她一定會很開心，收到了韓可欣快遞來的裙子，下班後換上小禮服，直接去做了個頭發，就來了。
韓可欣送來的禮服都是大氣又高檔的，她特地留心了白紀川今天領帶的顏色，選了這件深灰色編織了銀絲的裙子給一然。
小禮服是中規中矩的普通設計，勝在剪裁立體和編織進每一根線裏的銀絲，深灰色裏隱隱約約的閃亮，不會太張揚，卻能叫人不經意地就停下目光。而平肩的設計，一然纖長白皙的脖子，和漂亮的肩膀，就成了最美的裝飾。
白紀川早就在會場招待客戶，不經意地朝門前看了眼，剛剛好看見一然進門簽到，他愣了愣，簡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然而芸芸衆人間，一然也一眼就找到了他，溫柔甜美的一笑，把白紀川滿身的疲倦都驅散了。
他走上前，伸手攬過一然的腰肢，走回來對客戶介紹：“我女朋友，陸一然。”
衆人都表示，近來聽說白紀川有了漂亮女朋友，一然落落大方談吐得體，引得無數人羨慕，一些女賓見到白紀川身邊佳人如此，也就鮮有來搭訕的了。
韓可欣來得晚些，她雖是主人家，可畢竟身份不同，不得不有些架子，她進來時，看見程琳斐在前頭，而程琳斐身邊的男伴看背影似乎有些眼熟，可欣沒有多想，遇見其他人說了幾句話，被簇擁着入場了。
白紀川這邊，早就和一然分開了，她幫着去給別人當翻譯，助理提醒白紀川程氏集團的人來，白紀川面帶微笑地來迎接，迎面就見到了蔣誠。
蔣誠顯然有些尷尬，但畢竟是見過大小世面的人，很快就掩藏了這份情緒，更不至於怯場，與白紀川大方地握了手。可剛剛把手放下，一然就從白紀川身後出現了，彼此乍見，一然則毫不掩飾她的尷尬。
程琳斐也很驚訝，但不得不承認，陸一然實在是漂亮。
“這麼巧。”她欣然一笑，“沒想到白總還帶着女朋友來應酬。”
韓可欣從門外進來，雖然被一衆人包圍着寒暄，可她已經看見這裏的情景，沒想到程琳斐身邊的人，竟然是蔣誠。
白紀川一手攬過一然的腰，對程琳斐說：“上次見過面的，再介紹一下，我的未婚妻陸一然。”
未婚妻一然很不適應這個稱呼，白紀川是說給蔣誠聽的嗎，就在剛纔，她還只是“女朋友”。
還有其他的客人來，白紀川客氣地打了招呼後，就要帶着一然離開。
一然和蔣誠擦肩而過，蔣誠能聞見一然慣有的香氣，而對前夫身高體格的熟悉，在一然身體裏早已成了一種本能，哪怕不看臉，只要蔣誠在她身邊，她都能感覺到。
她以爲自己早就忘了，以爲那些記憶和愧疚被抽走後，她會忘記的，她太小看五年的光陰。
這樣生生的分別，看似各自相安的場景，原來這麼痛苦。程琳斐是什麼身份，蔣誠的女朋友，他們在一起了嗎，又或者，僅僅是客戶陸一然不明白，自己到底爲什麼會在意，原來想是一回事，真正看到了，是另一回事。
“沒事吧”白紀川握着一然的手。
“我有點不開心。”一然坦率地說，眼睛紅紅的，“我不知道我怎麼了。”
白紀川微微一笑，溫柔地說：“這很正常，你們曾經那麼相愛。”
一然望着他：“你不會生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