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夏走時她依然在睡，季予乾盯着自己設爲手機桌面的照片，你若是醒了，看到這張照片但願會對我有點好感。
周嘉敏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睜開眼睛只覺得屋子靜得嚇人，放眼自己一側牀邊是各種醫療器械，空無旁人的屋子，半亮的一盞壁燈。她下意識往門口看看，門外什麼也看不到，卻似乎有響動，“小夏”她試探着叫一句。
等了一會兒，門沒開，周嘉敏自己往被子裏縮了縮，把被子拉過頭頂把自己完全裹在被裏，想給自己點安全感。
季予乾吸完煙，再回病房，已經是凌晨2：00多，他在套間外的陪護牀上躺下，又起來拉開裏間門，想到周嘉敏牀邊再看一下。周嘉敏聽到開門聲，手點抖。似乎之前有過這種感受，眼開眼四下皆黑，之後有人偷偷進來，往後，就是一片空白。
睡着還在用被子蒙着頭，季予乾隨手拉下週嘉敏頭上的被子，眼前一亮，手臂一涼，周嘉敏又緊張地尖叫一聲。
“嘉敏，你醒了”聽到周嘉敏出聲，季予乾柔聲問道。
周嘉敏皺着秀眉緩緩睜開眼睛，“我，小夏呢”
“小夏回去了，你想幹嘛我幫你。”季予乾像對待孩子一樣，同周嘉敏講話。
“我不想看見你。外面一直有聲音，我害怕，想姐夫來陪我。”周嘉敏雙手死死地抓着被子說道。
“我不想看見你”，季予乾聽完心中很失落，這就是你要我幫你做的事最好把我換成叢陸
他平靜一下自己失落的心情，指指手腕上的表，“現在是凌晨，再等幾小時天亮了，我再叫你姐夫過來，現在他需要休息。你姐夫來之前，我在這陪你可以嗎”
周嘉敏看着季予乾，怯生生的眼神中流露出慌亂之色，她舔舔脣角，又往被裏縮縮身子，“求你別欺負我”
季予乾擰緊劍眉，在牀邊的椅子上坐下，他搜腸刮肚也想不明白周嘉敏這話從何而來，話是她認知錯亂隨意說的，還是又安曾經強迫過她，“我愛你還來不急，怎麼會欺負你”
周嘉敏側身看看窗外，晚風吹動樹葉莎莎作響，“好像要下雨，不知道會不會打雷，積木聽到雷聲會害怕。”
“不用擔心，積木有田嬸陪着，他不會害怕。”
“你以前也是這樣陪着我嗎”周嘉敏背對着季予乾問道。
“從你住院，我每天晚上都在這陪着你。”季予乾不想去講周嘉敏住院之前，他也沒細想周嘉敏所問的以前，是指哪個時間段。
“沒住院之前，那時是姐夫陪着我”周嘉敏問道。
季予乾非常不理解，在周嘉敏目前的思想世界裏對姐夫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認知，爲何總是把姐夫掛在嘴邊。“在那之前，你姐夫一直陪在你姐姐身邊，而你一直陪在積木身邊。”
周嘉敏長長嘆口氣，“姐夫還是更在意姐姐，否則他也不會把我下嫁給你。”
季予乾完全接不上話，聽完這句他心更亂，下嫁你居然會用下嫁這個詞。
二人都沉默了，季予乾看着周嘉敏散在枕頭上的黑髮，試圖去猜周嘉敏那混亂的思緒，“你喜歡他”
“誰”
“你姐夫。”季予乾發覺他和周嘉敏對話都成問題。
周嘉敏悠悠嘆氣道，“我從十五歲就跟着他，他喜歡我。”
季予乾無奈之至，這是什麼思維，跳得他自己完全不會迴應。與其讓她帶着自己天上一腳地下一腳地說，不如自己引導她說，想到這，季予乾拿出手機，“嘉敏你轉過來，看看還記得這張照片嗎”
周嘉敏緩緩平躺下，看着季予乾手機上的照片，照片上的女人笑得很開心，她皺皺眉，“你和誰，那女人是誰”
季予乾驚訝地看向一臉茫然的周嘉敏，又看看自己手機屏幕，她居然忘了自己照片馬丁合成的，他和周嘉敏站在書店門口的照片當初周嘉敏是見過的。
季予乾再次嘆氣，“這是你呀”
周嘉敏擡手摸摸自己的臉，看着季予乾甜美地笑笑，“原來我長這麼好看”
季予乾隨意點點頭，周嘉敏卻收住笑容，“唉，再好看還是不
如姐姐，沒有人比姐姐長的美。姐姐若是跳起霓裳羽衣舞更是美得天下無雙，我不如姐姐。”
卻不想周嘉敏抓住他的手，“你等一下，我還要說”
季予乾感到周嘉敏微抖的手依舊沒溫度，她依然緊張害怕，他低頭看着周嘉敏，等她開口。周嘉敏立刻放開他的手，“明天只讓姐夫來好不好，否則姐姐該傷心了，是你說的。”
季予乾聽完心情不爽，話都懶得回，他悶聲邁步往外走，她剛剛醒，思維一片混亂除了忍着，還能怎麼辦
季予乾在外套間的陪護牀上剛進入朦朧的淺睡眠，就聽裏面周嘉敏大叫起來，他跑到周嘉敏牀邊，見她閉着眼睛，雙手在自己上面不停地揮舞着，大叫不止，做惡夢了
季予乾輕喚兩聲，周嘉敏並沒有醒，他伸手去按周嘉敏的手，卻又怕嚇到她不敢太用力,三下兩下，季予乾手上、手臂上隨處可見周嘉敏指甲的抓痕，這是用上全身的力氣了，不長的指甲居然像貓爪一樣銳利。
相持不下，最後季予乾還是加大手上力度抓緊了周嘉敏揮舞不停的雙手，看她停止手上動作和叫喊聲，季予乾意識到周嘉敏醒了。他看向周嘉敏的臉，額頭滲出冷汗，眼睛空洞地盯着天花板，淚流滿面。
他猶豫一下，放開周嘉敏的雙手，“嘉敏，你沒事吧”
“有好多人，抓我的衣服、按着我的手腳，我好怕”周嘉敏不帶任何情緒的描述着。
季予乾很心疼，他想抱她在懷裏好好安慰一番，可又不敢做任何動作，生怕把她再推進另一個恐懼的深淵，季予乾坐在椅子上遲疑了好一會兒，“嘉敏，要不你靠着我睡，我在旁邊陪着你。”
周嘉敏擡手擦擦眼淚，“我想等姐夫來了再睡。”
“好，我坐這陪你等。”除了陪伴，季予乾真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
周嘉敏側一下身，只把背留在季予乾視線裏。季予乾看着周嘉敏被藥物催化後烏黑的長髮，想着一個現實問題，該請護工了，之前她昏迷自己和小夏兩個人能應付，現在這樣的她的時時需要人陪，一時身邊沒人都可能出狀況。
半小時後，安靜中季予乾抵不住疲勞，睏意襲來，他趴在周嘉敏牀邊睡着了。周嘉敏耐不住過於安靜開口說話，沒得到迴應，她平躺下看看睡着的季予乾，伸手扯扯自己的被子一角，蓋在他身上。直至小夏來，周嘉敏都是滿眼通亮，沒有睏意。
“周小姐，你醒了”小夏一句話喚醒了季予乾。
季予乾下意識睜看開眼，看看蓋在自己身上的被子，心中有一絲安慰，即便忘卻關心尚在，“嘉敏，你醒了，還是沒睡”季予乾看着周嘉敏的黑眼圈問道。
周嘉敏淡淡地笑笑，“姐夫快來了吧你家養貓了，看你手上都是貓撓的痕跡。”
季予乾又有點失落，他沒回應周嘉敏的話，站起身走出去打電話，“你再來一下醫院，昨晚沒有你，嘉敏半夜就不肯睡。”季予乾對着打給叢陸的電話機械地說。
“你覺得，以嘉敏現在的情況，我還應當去醫院考慮清楚，再說話。”
季予乾怔住了。
叢陸語氣清冷，“給盲目的她，錯誤的依賴，只會給她日後的康復治療帶來更多麻煩，這無疑是飲鴆止渴。現在關健問題不是她睡不睡覺，而是你怎樣快速取得她的信任。”
季予乾掛斷電話，朝走廊另一頭看看，只有等易茹送來假結婚證，再說後話。
此時，易茹正看着手中的兩個假證發呆。季總和嘉敏這個，我明白季總用意；而我和湯俊臣這個，季總是什麼意思
易茹把涉及到自己的紅本往前一推，擡頭看着坐在自己對面滿臉隨意的湯俊臣，“這個是什麼意思”
湯俊臣邪魅地笑笑，擡手指指自己的頭，“你猜不出來，動動腦子，仔細想想。”
易茹看着湯俊臣的壞笑，就覺得他不懷好意，“不是季總的意思，你故意整我的吧我現在就打電話，問季總”說完，易茹拿起桌上的手機。
湯俊臣抓着易茹的手腕，搶下手機，“這點事都想不明白，還要給老闆打電話，只怕要喫炒魷魚嘍”
易茹更懵，“那你說，季總到底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