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神武仙兵 >第74章 緣來緣散緣如水
    第74章 緣來緣散緣如水

    令天行直視風睿,沉默半晌,一字一頓地道:“風少俠,請你不要傷害我的女兒!”

    風睿直覺心頭如同壓上了一塊萬鈞巨石,眸中更早已有了悽悲之色,暗道:“仇人的女兒居然是我同母異父的妹妹,這……這可真是天大的諷刺!”

    這隻怪一個“情”字害人至斯,但情又有什麼錯?那錯的又會是誰呢?

    風睿漠然地點了點頭。

    令天行吁了口氣,向風睿深深一揖,忽聽他輕聲唱道:“問世間,情爲何物?直教生死相許。天南地北雙飛客,老翅幾回寒暑?歡樂趣,離別苦,就中更有癡兒女。君應有語,渺萬里層雲,千山暮雪,隻影向誰去……”

    語調淒涼,引得人心中一陣陣傷悲。

    衆人萬料不到當年威震天下的一代大俠“神刀”風天涯與“江南第一美人”林吟娘竟會是如此結局,均是唏噓不已。寒風吹過,四下裏靜寂無聲,一派死寂!

    突聽戒空大師宣了一聲佛號,道:“人世恩怨,皆是虛幻,是非對錯,夢醒轉眼。難道非得一死纔算圓滿?冤冤相報何時了?罪孽呀罪孽!”

    這時,解翔口脣微動,似欲說些什麼,但終於一聲長嘆,閉口未言,臉上一片慘然。

    風睿此時方知自己爲何自小便筋脈彌散。若非十數年來師父大耗真力爲自己療傷保命,自己恐怕早已死去。

    他不禁心道:“一定要殺死令天行!若不殺他,父親慘死、母親受辱、師父重傷且十數年來不能回神劍樓最終落得被逆徒殺死,難道這些就白白過去?母親當年不是說過‘我的兒子長大後一定會爲我們報仇的’麼,殺父之仇不共戴天,身爲人子,此仇豈有不報之理?但,但仇恨真的非得用血才能償還?殺死了令天行,我的父母便能活過來?但……這令天行實是被情所困,若換作是我,又當如何呢?是了,若換作是我,我絕不會逼得人家妻離子散,我只要所愛的人能開心地活着,此仇……”

    就在這時,忽聽“嗚嗚嗚”地一陣銳響,日光下但見藍光閃動,數十枚鋼針疾向風睿打去。這些鋼針俱是閃着幽幽的藍暈,顯是淬了劇毒。

    此際,風睿心下難抉、腦中一片混亂,對打向自己的暗器竟是渾若未察。這些毒針若是打在他身上,他豈還有命在?

    衆人一見之下,不覺齊聲驚呼。

    衆人呼聲未畢,突覺眼前人影一花,定睛看時,只見一個白袍漢子已撲在了風睿身上,這些毒針便盡數打在了他後心。

    衆人見此變故,無不心神劇震,凝目望去,只見替風睿擋住毒針的赫然便是那“一劍懾神”方竹煙。

    風睿聽得一聲慘呼,已然回過神來,當下伸手相扶。一扶之下,但覺對方的身子柔若無骨且份量甚輕,渾不似男兒之軀。風睿不禁心下一怔,突然腦中一閃,忙探手向方竹煙的臉上捏去。

    對方的臉皮竟應手而落,隨手一拉,滿臉絡腮鬍須掉下,露出了一張清麗秀美的臉來,日光下看得真切,卻不是芷嫣是誰?

    原來,芷嫣擔心跟風睿同行會給他造成負擔,除此之外,她心裏還有一層原因不便對風睿言明。

    她決心不與風睿同行,但又放心不下,正巧打探到受邀上山的“陰陽五魔”中‘一劍懾神’方竹煙未到,於是便喬裝改扮,先風睿一步上了蓮花峯。

    這時,高不克起身一步步向後退去,這發射暗器之人正是他。他本想今日令天行跟風睿能大拼一場,弄個兩敗俱傷後,自己也好趁機殺死風睿,以絕後患。哪知,令天行非但不跟風睿動手,還決心死在他手裏。

    這樣一來,他便無論如何也殺不了風睿,說不得還會死在風睿手中。他見風睿正當心神恍惚之際,不禁心道此時不下手,更待何時?於是便扣了一把“飛天毒針”,用“滿天花雨”的手法向風睿打去。

    他料定此時此刻風睿決計躲避不開,正暗自得意,卻見那“一劍懾神”方竹煙已飛身擋在了風睿身前,他禁不住心頭劇震。

    其時,芷嫣就坐在高不克的斜對過,見他探手入懷,便知他欲要發射暗器,而相阻已是不及,她想也不想便飛身迎了上去,替風睿擋住了毒針。

    風睿一見是她,猛地全身一震,急聲道:“芷嫣?怎麼……怎麼會是你?!”想是他心中驚愕異常,連聲音都已在發顫。

    芷嫣強自一笑,正欲開口,忽聽身後一人急聲道:“她,她是誰?”話未落,人已縱身向着芷嫣欺來。

    這人正是適才蓮花臺上的望天堡主“霹靂風雷驚閃電”令天行。

    風睿正俯身抱着芷嫣,驀覺背後風聲颯動,心道:“令天行這廝居然背後突施暗算,哼,這須怨不得我!”心念一動,當即一聲大喝,擰腰轉身,單掌拍出。

    只聽砰然一聲大震,令天行慘叫一聲,向後疾跌,“喀拉拉”一陣響,正撞在蓮花臺上的那張太師椅上。木屑紛飛中,那太師椅應聲裂成了碎木塊,令天行重重跌在地上。

    衆人禁不住一聲驚呼。呼聲甫畢,卻聽令天行“嘿”地一聲,已然站起身來。然,轉眼間便“哇”地一聲,張口噴出了一大口鮮血,身子一晃,復又坐倒在地,一張臉登時全成蠟黃。

    風睿將芷嫣緊緊摟在懷裏,說道:“你,你怎麼這般傻?!”聲音中掩飾不住的悲慼、關切之情。

    芷嫣勉力粲然一笑,道:“我爲……我爲你做任何事都是……都是值得的。”深吸了口氣,又道,“睿哥,我求你一件事,你……你能答應我麼?”

    風睿哽咽道:“不管什麼事,我都會答應你的。”

    芷嫣聞言笑了笑,但笑容裏已滿是悽苦之意,聲音中亦是滿滿的悽苦味道:“睿哥,其實我……我姓令,我叫令芷嫣,望天堡主便是我爹。想不到咱倆……咱倆居然是同母異父的兄妹!當年咱……咱媽未狠下心來殺我爹,想是她也……也已原諒了我爹。我……我自小便跟爹爹相依爲命,爹爹對我可疼愛了,我寧願……寧願自己死了,也決不會讓我爹受傷害,我……睿哥你,你能饒恕我爹麼?”

    風睿聞言直覺仿若被人施以當頭一擊鐵錘,眼前發黑,腦中天旋地轉,不知身在何方,蹲坐當地,半晌說不出話來。

    此際,令天行亦是老淚縱橫,泣不成聲。

    良久,風睿悽然一聲長嘆,道:“芷嫣,我不管你是誰,我就是要你做我的妻子,我愛的只有你!”

    芷嫣聞言燦然一笑,心中歡喜不勝,遂伸臂緊緊摟住了風睿的脖子。

    衆人心中均道:“令天行身負絕世武功,居然還抵擋不住風睿一掌,看來江湖傳言亦非屬實!”

    其實,即便風睿的武功比令天行高出十倍,亦絕不可能一掌間便將令天行震得飛跌倒地嘔血不起,更何況風睿還未達到如此功夫,也可以說是世間本就無如此武功。

    原來,令天行聽得風睿喊了一聲“芷嫣”,不由地心中一凜:“這女子怎會跟我女兒同名?”心念一閃,便飛身趕去探看,孰料風睿竟誤以爲他暗施偷襲。

    令天行探看女兒,手上自然並未使多大勁兒,突覺一股剛猛無儔的大力迎面推到,禁不住臉上作色,百忙中急潛真力。他雖然武功通玄,“擒龍控鶴手”又是神妙精微,但倉促間提聚真氣,亦不過是五、六成功力。

    然,風睿本就有三、四十年的內功修爲,兼之又運上了“大力神通”的功勁,霎時間,掌力連加三十六道後勁,如同力道驟然增添了十倍以上,何況他更已用上了十成力,令天行如何能抵擋得住?

    驀地,令芷嫣劇烈地咳嗽了幾聲,隨即吐出了一大口鮮血,黑血。

    風睿一見之下,臉上驟然色變,急道:“芷嫣,你一定要挺住,我不會讓你死的,我不允許你離開我!”說着,出掌按在了她胸前的“天突”、“命門”兩處大穴上,急輸真元。

    “沒用的,”令芷嫣悽惻地一笑,“睿哥,我還有一件事,你一定要答應我!”

    風睿道:“什麼事?”

    令芷嫣喘了幾口粗氣,道:“睿哥,你一定要照顧好自己,好好活下去,千萬不能死,否則,我在地下也……也不會開心的,你,你答應我呀!”

    風睿猛地擡手拭去了臉上的淚水,點了點頭,道:“芷嫣,咱倆誰都不會死的!”

    令芷嫣抿嘴一笑,將頭埋在風睿的懷裏,輕聲道:“睿哥,我真的好愛好愛你,好愛好……我,我好冷,睿哥,你,你抱緊我……”

    風睿突覺臂彎猛地一沉,遠處的山,近處的雪,便又成了迷濛蒙的一片。

    他使勁搖晃着芷嫣,眼中淚落如雨,聲嘶力竭地呼喚:“芷嫣,芷嫣,你醒醒,咱們說好要生生世世在一起的,你怎地說話不算數,你快醒來……”

    他放聲慟哭,卻哭不回那已逝去的生命;他嘶聲大呼,亦呼不開那已枯萎的花朵。

    無可奈何花落去,緣來緣散緣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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