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明珠駭了一跳,戰戰兢兢地道:“是……是蝴蝶?問仇哥哥,你……你沒看錯吧?”
任問仇一臉凝重,道:“你自己看呀,沒錯,就是蝴蝶!”
東方明珠緩緩從任問仇身後探出腦袋,只看了一眼,便轉過了頭,緊閉秀目,道:“我看不見,我看不見……”
鐵誠雖也是一臉的肅穆,但還是呵呵一笑,說:“即便美人也膽小呀。 .這些蝴蝶雖然體型大得很怪異,但畢竟只是些蝴蝶,有什麼好怕的?”
鐵誠剛說完,突然響起撲啦啦的動靜,聲音甚是嘈雜,眨眼間就有了雷鳴般的震動,地面竟是微微顫抖,宛若千軍萬馬,又像是要地裂天崩。
鐵誠變了臉色,真的變了。
轉瞬間,那片樹林中便是影影綽綽,藉着淡淡的月色,也能分辨得出,那是一片翅膀,那居然是一片翅膀,一片鳥類的翅膀。
鐵誠眉峯緊蹙,鐵青着臉,剛握緊刀柄,便聽“呼哧”一陣響,緊接着,從那片疏林中飛出了一片飛鳥,足有數十隻之多,展開翅膀,竟然遮住了朦朧的月華。
鐵誠擡眼一看,不由地“咻”了一聲,長刀擋在胸前,默運真力,凝神以待。
那是蝴蝶,巨大的蝴蝶!
頃刻間,那些蝴蝶便飛到了三人近前。
東方明珠嚇得一聲尖叫,躲在了任問仇身後,雙手緊緊抓着任問仇的衣襟,花容失色。
便在這時,鐵誠大喝一聲,長刀揮出,登時逼開了三隻蝴蝶。然,那是數十隻蝴蝶,被鐵誠的刀風逼開後,隨即迴旋,眨眼間,便將鐵誠團團圍住。
東方明珠看得兇險,顫聲道:“問仇哥哥,這……這些蝴蝶應該不會傷人吧?”
任問仇面沉似水,搖搖頭,說:“蝴蝶是不會傷人的,不過這些……”話未說完,他不是不想說,只是不知該怎樣說,因爲他也不知。
出現這麼大的蝴蝶,本就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何況還有這麼多,誰又知道這是些什麼怪物呢。
任問仇只看了一瞬,便道:“這可不是普通的蝴蝶,從它們的飛颺迴旋中可以看出,竟然很有章法,顯然是受高人馴服過,很有攻擊性,鐵兄弟怕是招架不住啊!”
東方明珠不由地“哦”了一聲。
只這麼一忽工夫,鐵誠已是左右支絀,險象環生。砰地一聲,背上中了一翅,登時踉蹌撲出幾步,哇地一聲,吐出一大口鮮血。
任問仇哼了一聲,將背上的赤霄神劍解下,說了句:“兄弟接劍!”抖手一揚,赤霄神劍便脫手飛出,劃過一道長虹,遞到了鐵誠身前。
鐵誠想也未想,擡手便抓住了劍柄,錚地一聲脆響,已然拔劍在手。
神劍不愧是神劍,甫一出鞘,劍鍔上便飛出了一重寒氣,一道冷厲逼人的寒氣。
那些蝴蝶顯然也感受到了這神劍的威力,嗤嗤怪叫聲中,撲啦着翅膀,受驚遠颺。
任問仇不禁吁了口氣,握住刀柄的手緩緩鬆開了。鐵誠擡手拭去了嘴角的血污,長劍拄地,大口地喘着粗氣。東方明珠又緩緩從任問仇身後走出,臉上帶着心有餘悸的表情。
驀地,傳來一聲清脆的笛聲。
三人心頭一震,不由地循聲望去,但見一個白袍人端坐在一株大樹的樹巔,手裏拿着一根笛子。隔得太遠,看不清此人的面目,只見他長髮飄飄,宛若女子。
看此人的裝束,的確像極了一位女子。不過,三人一眼看去,第一感覺只是覺得這人像是女子,若是非要說此人就是女子,三人心裏都覺得有些異樣。到底哪裏不對勁,三人卻又無法尋覓無法措辭了。
此人只坐在一根青枝上,身軀隨着樹枝擺動,卻不掉下來,可見內功着實非凡。
這人看了看三人,也不說話,橫起竹笛,便就口吹了起來。曲調纏綿悅耳,清脆如深夜流泉,就像百靈鳥的歌聲一樣婉轉,卻也透出了淡淡的憂傷。
任問仇只聽了一聲,便覺心頭一顫,緊接着,一顆心急速跳動起來,像是要跳出腔外。他心知不妙,正待運功收攝心神,嗡嗡一陣亂響,那些蝴蝶又飛了回來,來勢兇猛,直襲林前的三人。
鐵誠大吼一聲,飛身而起,半空中掄刀劈出,宛似晴空裏亮起的一道電閃,立時便有血漬灑落。幾隻蝴蝶躲閃不及,竟被一刀劈作兩半,跌落在地。
鐵誠一招奏效,精神大振,腰間提力,拔身一躍,單足一點蝴蝶的翅膀,借力又飛起丈餘,掌中赤霄神劍舞成了一道劍牆,呼呼風中,又有幾隻蝴蝶中招,立時四分五裂,斷羽殘肢漫天揮灑。霎時間,猶似下了一陣血雨。
夜風吹過,濃濃的血腥氣瀰漫開來。
血雨腥風!
那白袍人見狀,卻是不慌不忙,身軀更無半絲晃動,但笛聲忽然大異。
曲調已變,變得勁急嘈雜,又甚是悽慘,猶似巫峽猿啼,子夜鬼哭,殺豬屠狗一般,極盡淒厲之能事。忽然,曲調一個拔高,輕輕巧巧地刷了個花腔,笛聲中便飛出了陣陣寒氣,砭人肌膚。
再看時,那些蝴蝶就像是發了瘋似的,直襲飛身半空的鐵誠。身法巧妙,閃轉騰挪,每隻蝴蝶的攻擊手段居然不亞於一位一流好手,撲擊迴旋竟與武學一理相通。
鐵誠武功雖高,又是赤霄神劍在手,但他本就受了重傷,還未完全復原,適才一場惡鬥,真力損耗過大,此時已然額頭見汗,頭髮散亂,險象環生。
任問仇遲遲未出手,只因擔心東方明珠有失,此時他若再是隔山觀虎鬥,不單東方明珠會死,他與鐵誠也會性命不保。他知操縱這些巨蝶之人便是那坐在樹巔的白袍人,此人才是關鍵,若不除掉他,今晚三人難以脫身。
他計較一定,拔刀在手,發出一聲淸嘯,縱身而起,飄身向着那白袍人便是一刀劈去。
兩人相距足有十餘丈,任問仇內功雖然高深,但刀風能傷到那白袍人嗎?
熟料,那白袍人發出一聲驚呼,彈身向旁躍開七尺。與此同時,砰地一聲劇響,適才的那株大樹應聲斷折,轟然倒地。一時間,樹葉凋零,四下紛飛。
這只不過是一個人在使刀!
長刀一劈,武學中最爲普通的招式,但這卻是決不尋常的一招。
任問仇使出的正是名震天下的旋龍刀法,再普通的招數,到了他手裏,也是威力劇增。
那白袍人向旁一躍,雙腳正踏在一根樹枝上。他腳下一使勁,力透枝幹,那樹枝登時紋絲不動。微風吹拂,長髮飄飄,倒還有幾分飄逸的韻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