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睿身着一襲深藍色的長袍,宛似他的眼眸。 .披一件黑色的披風,更顯出他那卓然不羣的氣質,只有絕頂高手纔有的凜然的氣度,擁有壓倒一切的魅力。
透過那扇巨大的透明玻璃窗,放眼遠去,便可見那悠悠的藍天白雲,宛若就在眼前。只是,原本蔚藍深遠的天宇,此際卻是烏雲翻滾,黑壓壓的一片。
魔神姚靳得知風睿封印解除,已然重回靈界,心知機遇稍縱即逝,便猝然發難。因爲他知道,風睿剛剛回來,定是還未來得及整頓軍隊。況且,靈界的大軍在他姚靳眼裏,卻是不值一哂。
那些憂愁善感的藝術家,那些只懂得詩情畫意的散漫人,還能拿起武器保衛國家麼?
更何況,他還有一個更穩妥的籌碼,這個籌碼定能置風睿於死地。只要風睿一死,靈界衆生便盡皆成爲他的俘虜。有朝一日,魔族再攻破仙界,一統八荒,何等的暢快!
想到這些,姚靳得意的笑了。
此際,他正踏在一朵烏黑如墨的雲彩上,宛若一個巨大的黑色蘑菇,有毒的蘑菇雲,這卻是魔神騰空風行的法駕。他神采飛揚,臉上帶着睥睨一切的傲慢與狂妄,似乎靈界已是唾手可得,只等他一聲令下。
他的確值得驕傲,因爲他的確有這種能力,更因爲魔族已是傾巢而出,動用了傾國之力。
勢在必得!
甫一交戰,靈族軍隊便在節節敗退,優弱的靈族怎能是那兇悍的魔族軍隊的敵手?不出兩日,大片的靈界國土便慘遭覆滅蹂躪,無數人死去,遍地血流成河,放眼望去,儼然地底煉獄。如今的靈界便只剩下了王城這座孤城,這也是靈族衆生最後的堡壘。
半空中甲冑烈馬,兵刃泛着凜凜的光芒,那翻涌的烏雲滾滾而來,遮住了方當正午的日天。
魔神姚靳列於陣前,那刺眼的血紅的披風在冷風中獵獵作響。他叉腰而立,臉上寫滿鄙夷,冷冷地道:“靈王,不要再負隅頑抗了,靈界很快便是我姚靳的臣土,你一人之力難以扭轉局勢,識時務者爲俊傑,還是束手就縛,或許本尊還可以留你一條性命!”
他的聲音並不是很大,但在凜凜的風中卻是傳送得清清楚楚。然,偌大的王城,卻是鴉雀無聲。
風睿立於窗前,紋絲未動,甚至連披風的下襬都未有一丁點的晃動,他的神色亦是跟平常一樣,只是眼神數度變幻,更掠過了火焰般的光芒。
王公大臣分列兩旁,有的正值壯年,有的已是白髮蒼蒼,俱是一言不發,直勾勾地望着窗前的風睿,但也有人在悄悄地擦拭額頭的冷汗。整個王宮瀰漫着一股死寂,一股死氣沉沉的靜寂。
四下裏靜得出奇,連空氣都似已靜止,彷彿彼此都能聽到對方的心跳。
風睿突然哼了一聲,道:“我出去!”
芷嫣伸手便拉住了他的袍角,雖是一臉的鎮定,但那雙迷人的秀眸中也難掩一絲驚慌與那濃濃的擔憂,輕聲重複了一句:“你要出去?”
風睿轉過身,靜靜地看着面前的芷嫣,他的王后。兩人歷經患難坎坷,如今卻再次分離。漸漸地,他的眼神裏多了一抹深深的悲哀與無盡的愛戀。
是的,我的王后,有你在身邊,就是我最大的快樂。
芷嫣如何不懂得他話裏的情意,只是眼淚再次無聲地逼落眼眶,劃過那張天下最美的容顏。
是時候了,終究有個了斷,我一人出去!
風睿此言一出,直是滿朝震動,王宮裏一陣竊竊私語,更是一陣騷動。
御駕親征已是不易,何況王駕一人出戰!
風睿的意見,自是遭到了滿堂反對,齊刷刷地跪了一地,默不作聲。
他們用實際行動作爲抗議,他們並非不想來一場了斷,只是王若戰死,靈族便即覆滅。
風睿一眼看去,心頭便是一痛。
那位白髮蒼蒼的長老拄着一根龍頭柺杖,顫巍巍地立着,不住用柺杖頓擊着琉璃地面,發出清脆的聲響。
我王,看來魔界已是傾巢而出,單隻一流高手便不下萬餘之衆。我王雖是靈力高絕,曠古絕今,但又怎能是這十幾萬魔衆的敵手啊!
姬長老,我們總不能坐以待斃吧!
風睿神目如電,那幽藍的眸子裏發出了異樣的光彩,像是悲痛,又像是決然。
我王,魔族已是出動了傾國之力,若是我王一戰殞命,我數十萬靈族豈非任人宰割,那樣生不如死啊!還望我王三思,請收回成命!
那長老已是老淚縱橫,蒼蒼的白髮更顯出濃濃的淒涼。
姬長老,姚靳想要的只是我一人的性命,與你們無關,只要我出去,你們便有活命之機。
風睿如此說,自是做好了同歸於盡的打算。只是,那十數萬魔衆,那耀眼生寒的兵刃,又豈是如此不堪一擊?
芷嫣聞聽此言,自是明白風睿的意思,她的淚水流得更急,口脣翕合,卻未發出一個字來。
風睿是靈界的王,如今靈族有難,他豈能無動於衷?此時此刻,芷嫣要說什麼?她能說什麼?
我有一計。
人羣中突然發出了這麼一句。
風睿凝目看去,只見是位身披甲冑的將軍。已是中年,臉上寫滿滄桑,但目中精光閃動,靈力修爲亦是不凡。他曾是靈族的兵馬大元帥。只是,如今的靈族兵馬又在何處?!
風睿苦澀的笑了笑,冷將軍,你說!
那將軍擡起頭,也是淡淡的一笑,笑意裏卻流露出一抹有着些許欣慰的平靜。
我王,適才魔神言道,只要大王俯首就擒,想來魔神必然不會爲難我們。時機一到,我們再……
住口!
風睿未待他說完,便冷冷地道。
大王,這只是權宜之計,並非真的投降,我們……
你記住!
風睿再次打斷了他的話頭,森然地道。
靈族傲然生於天地之間,寧可戰死,絕不做懦夫!
那將軍聽了如此威嚴的話,又看了看風睿的臉色,登時住了口,又是匍匐在地。
我王,姚靳野心極大,早有吞併七界之慾,連上蒼都不入他的眼,怎能只跟我王過不去?姚靳想要的是整個靈界,王駕三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