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胎記說:“大哥年紀輕輕,剛過而立之年,便已是一派宗主,怎能不讓人欽佩呢?!”

    怎麼,難道這斯斯的白面書生還是個武林人物?

    那書生呵呵一笑:“兄弟有所不知呀,家師幾日前突然暴斃,在下是家師的首席大弟子,雖然武功低微,但先天門也是不能一日無主,只得暫代掌門之位。在下忝爲諸同門之長,接掌掌門之位,實是人微言輕,也是很難服衆啊!”

    先天門?先天門的掌門正是以一手先天無極劍法縱橫天下開宗立派的一代大俠封力,幾日前,他死在了一家小客棧裏,被人咬斷了脖子,還吸乾了血,說是暴斃自然也是對的。原來,這書生便是封力的大徒弟當今的先天門掌門狄鬱。

    看來,他們三人來此並不是尋歡作樂的。可是,來怡香院不作樂尋歡還能幹什麼呢?

    那胎記“哦”了一聲,又說:“所以大哥便想與我們霹靂堂合作?”

    狄鬱笑了笑,苦笑:“鄭兄弟太擡舉狄某了,在下早投靠了貴派,以後咱們可都是自家人了,還望鄭兄弟多多提攜纔好啊。”

    那胎記似是一怔,突聽那坐在桌旁的國字臉道:“鄭兄弟還不知道吧,狄掌門已經是飛虎壇的壇主了,跟你可是平起平坐哦,都是自家兄弟不必太客氣,快過來坐吧。”

    狄鬱笑了笑,拱手道:“莫護法所言極是,不過還是不要再稱呼小弟掌門了,實是折煞小弟。”

    那胎記看了看狄鬱,眼神已有了一抹掩藏不及的輕蔑之色,也不再說話,走過去坐下了。

    那國字臉又道:“狄壇主,你是陪着少主來的吧?”

    狄鬱忙道:“正是。”

    “那……少主呢?”

    國字臉話音甫落,便聽不遠處傳來了女子的媚笑。葉紫梅驟然聽到這種聲音,不禁臉一熱。

    緊接着,牆開了一道小門,從內室走出了兩個人,一男一女。女的自然是此間的窯姐,長得也有幾分妖冶的味道,這主要指的是她的妝。

    那男的二十來歲年紀,雖是眉清目秀,卻掩飾不住一臉的疲憊,眼神滿是落寞之意。看他的表情,實是很難相信剛纔尋歡作樂的是此人。他精赤着身,脖子掛着一串大金鍊子,甚是顯眼,只穿一件肥大的花褲頭,便走了出來。

    三人一齊起身,拱了拱手,“少主!”

    那男子一出來便接連打了幾個哈欠,似是已有很久沒睡過一個好覺,也或是經常熬夜所致,兩個黑黑的眼圈顯而易見,使他平添了幾許蒼老。

    他左右看了看,便道:“怎麼,還沒叫菜麼,想喫什麼點什麼,隨意點兒,不要像在老堂主面前那樣太拘謹了。”

    胎記陪着笑臉,“稟少主,屬下這叫菜。”

    “來這兒似乎不是爲了喝酒喫菜的吧。”那國字臉突然開了口,看向那花褲頭男子的眼神有了一抹輕蔑與厭惡之色,想是他忍耐這花褲頭男子已經很久了。

    “看這傢伙腳步虛浮,武功決計好不到哪裏去,若不是他是霹靂堂的少主,怕是這國字臉早廢了他!”葉紫梅心念一動,臉也浮起了一抹輕蔑的笑,她對這種紈絝子弟也甚是厭煩。

    “說的也是,那還是說點子正事吧。”那花褲頭話音甫落,便聽身旁的那窯姐嗲聲嗲氣地道:“怎麼,好人兒,你這不打算理睬人家了,好傷心哦。”

    “蝴蝶,本少爺是那種人麼,今夜月光朦朧景色迷人,本少爺一定跟你……”

    “少主!”那國字臉沉下了他的國字臉,顯是他的身份很是尊榮,也不是那麼尊重這花褲頭。

    花褲頭似乎也有些怕他,眼神一陣恍惚,隨即“哦”了一聲,乾笑着:“對,差點忘了正事。”

    胎記望着花褲頭那一臉疲憊的神情,嘴角不自禁地浮起了一抹陰險且冷銳的笑意。他爲何會有這種笑容,他心裏在想什麼?當然,他的這種笑容正好是那花褲頭沒有看見的。不過,有一個人看見了,正是先天門掌門狄鬱。他看了看那花褲頭,又瞥了一眼國字臉和胎記,臉卻看不出任何表情。

    “什麼正事呀,”那窯姐嘟着朱脣撒起嬌來,“好人哥哥,這事難道我還重要嗎?”

    那花褲頭呵呵一笑,正要說些什麼,突聽那國字臉喝道:“你這下賤女人,難道沒給你銀子麼,再纏着我家少主,我把你的腦袋擰下來!”

    國字臉聲音兇惡,他的神情更是可憎,兼之他身帶着兇器,任憑哪個窯姐見了都會駭一跳。然,那窯姐臉雖也有了驚恐之色,卻更像是裝出來的,她嗲聲道:“我的好人兒,你看呀,你的屬下罵我賤女人吶,你可要爲我做主哦。”她的好人兒在身旁,顯是有恃無恐。

    那花褲頭剛張開了嘴,聽那國字臉冷聲道:“難道你不是賤女人嗎?!”

    “你……我怎麼不要臉了?”那窯姐氣得臉色一紅,隨即冷聲反駁。

    國字臉一聲冷笑:“我沒說你不要臉。”

    “對,我怎麼下賤了?”那窯姐挺起了高聳的胸膛,顯是無畏無懼,更要爲自己討個公道。

    “爲了一點點散碎銀子,你會出賣肉體,你本是出來賣的,你這娼妓,難道還敢說自己不賤?!”

    “呔!”那窯姐突然大喝一聲,更是漲紅了臉,看去像是熟透的紅薯。“難道當妓女不賤嗎?哦,說反了。難道出來賣不要臉嗎?你睜開你的死魚眼好好瞧一瞧,試問哪個做生意的不是出來賣的?我怎麼了,我不過是個爲了多掙一點銀子而努力工作的大好青年,我有什麼錯?你倒是說呀!”

    國字臉不意這窯姐竟然如此潑辣,錯愕間倒也一時語塞。

    那窯姐顯是還沒消氣,還在氣頭,她踏一步,伸出春蔥般的一根玉指遠遠戳着國字臉的國字臉,大聲道:“妓女怎麼了?難道妓女不是人嗎?你給我聽清了,妓女月亮底下最溫柔的工作,我們夜以繼日不辭辛勞的爲大衆服務,把一見鍾情發揮到了淋漓盡致的水平,讓不同膚色不同年齡的人,打破了人與人之間的隔閡,跨越萬水千山,緊密的團結在一起,把自由平等做了最好的詮釋。可是是這些人,卻長期以來遭受人們的白眼和誤解,甚至是謾罵,然而我們毫無怨言,只是默默無聞的在自己平凡的崗位兢兢業業的工作着付出着奉獻着。所以,我們是英雄,當之無愧的巾幗英雄女豪傑!”

    說到這裏,她喘了一口氣,又說下去:“沒有我們,人們會有如此豐富多彩的生活嗎?很多老光棍會變成殺人犯,從而破壞人間的安寧,而我簡直不敢相信,我們大宋朝的美色化還要沉默多少年?!”

    她突然話鋒一轉:“有了我們,生活美好了,陽光明媚了,天下太平啦!我有一個夢想,我希望有一天,銜着橄欖枝的純白的鴿子能夠自由翱翔於天下的每一寸天空,我要大聲高呼,自由萬歲,和平萬歲!”

    這番咄咄逼人的話說完,那三人俱是一怔,狄鬱卻是眼珠滴溜溜亂轉,不知在想些什麼。

    “好,大家鼓掌!”那花褲頭帶頭鼓掌,卻只響起了他一人熱烈的掌聲。

    “怎麼,大家覺得她說得不好?”那花褲頭皺起眉頭。

    “好,真是精彩絕倫啊!”狄鬱也拍起手。

    那胎記瞥了他一眼,滿眼的輕蔑與不屑。

    “看來狄掌門是個老實人。”那花褲頭點頭讚許。

    “多謝少主誇獎!”狄鬱躬身道,“屬下一直都是個老實人,也更是個忠心耿耿的人。”

    “我看得出來。”那花褲頭微笑着。

    “好人兒,你看呀,你的屬下容不下我喲。”那窯姐又撒起嬌,臉盪漾起無邊的春色。

    “你這**,我這讓你人頭落地!”那國字臉語聲冷厲,他的國字臉因爲怒火衝而變了色,原本只是發黑的臉龐此時已變成了紫色。

    那窯姐登時花容失色,嚇得“媽呀”一聲,躲在了那花褲頭身後,緊緊拽着他的花褲頭不放。

    “喲,莫護法要殺人?”那花褲頭風輕雲淡的問。

    “難道此人不該殺嗎?”那國字臉眼光如刀,沒有半點退縮之意。

    那花褲頭沒有作答,而是輕輕揉着那窯姐的下巴,眼的神色溫柔,語聲更是溫柔:“莫怕,我的蝴蝶美人兒,有我在呢。你在我心裏是很重要的,我怎會捨得讓你難過呢?”說完,他轉過頭看着那國字臉,臉浮起一個溫柔的笑意:“莫護法還是要殺人嗎?”

    “少主,這**竟敢在我面前放肆,我必須殺了她,還請少主節哀!”話音甫落,那國字臉便摘下了背的長劍,緊接着,他哎呦一聲,捂着肚子蹲在地。“錚”地一聲,那柄古樸的長劍掉落在地。

    只短短一瞬,他臉便是冷汗直冒,且臉色又變了,忽然變了。

    /35/3ml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