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蘇太白居算得是姑蘇城的一個招牌,傳聞詩仙太白居士曾在此處留下佳作而得名,更算是個名跡了。嶽如山也並非第一次來姑蘇,他自然知道太白居的所在。

    不多時,嶽如山便趕到了太白居。好一座宏偉的建築,飛檐畫棟,碧瓦飛甍,門楣太白居三個大字筆跡遒勁飛揚,雖在鬧市區,亦甚是惹眼。

    嶽如山舉步往裏便走,跑堂的趕忙過來招呼,下打量了一眼,那夥計不覺皺起了眉頭。嶽如山手裏緊着一個八尺多長的包裹,用綢布包裹得很嚴實,通體細長,但頂端綻開,像是一個向日葵。看去,這包裹裏像是一根棍子,又像是一柄異的兵刃,只是用綢布掩飾,看不清到底是什麼。

    姑蘇城是東西交通的重鎮,地理位置顯要,經商貿易也很是繁榮,大街不凡腰挎長刀的武林人物,是以即令是販夫走卒也已習之爲常,見怪不怪了。不過,見些略有醒目的人,世人大多還是與其怠慢不如恭敬的。嶽如山身高八尺,虎背熊腰,身軀偉岸,一副威猛模樣。他面色凝重,一雙狼眉斜入鬢角,更是不怒自威。況且,他還拎着這麼一件古怪的包裹,自是算得不同尋常的人。那夥計很快便舒展開了緊皺的眉頭,道:“敢問先生可是嶽如山總鏢頭嗎?”

    嶽如山心下微感詫異,一個跑堂的夥計居然也知道自己的大名,點點頭,說道:“正是嶽某。”那夥計登時滿臉堆笑,道:“二樓的雅間已經爲您備好了位子,請隨我來吧。”嶽如山皺眉道:“我剛來怎麼……”

    “已經有人爲總鏢頭準備好了雅間,您別問了,去了不知道了?”那夥計微笑着,頭前帶路。

    嶽如山也沒再說什麼,有道是既來之則安之,去了雅間自然知道了。他跟着那夥計拾級樓,轉過一個走廊拐角,那夥計便推開了一扇房門,隨即閃身退在一旁,略微欠了欠身子,做了個邀請的手勢:“總鏢頭,請——”

    嶽如山點點頭,還是沒說話,前便推門而入。只見房靠窗的一張八仙桌旁坐着好幾個人,一見嶽如山進來,都站起身來。首是個二十八、九歲模樣的漢子,面白無鬚,神情幹練;此人身旁坐着一對青年男女,看去像是情侶。那男的鼻挺口正,鹿眼劍眉,一臉和氣;那女的蛾眉櫻口,眉目如畫,端的明豔無儔,穿一襲粉紅色的紗裙,更增嫵媚豔麗。

    首那人當即走幾步,一抱拳:“敢問閣下便是麒麟鏢局的總鏢頭嶽如山嶽大俠吧?”嶽如山點點頭,道:“正是嶽某,不知閣下是何方神聖?”

    那人呵呵一笑:“總鏢頭取笑了,神聖萬不敢當,在下黃泉山莊的黃夔,在此恭候嶽總鏢頭大駕。久仰嶽大俠的威名,今日一見,幸何如之。”

    嶽如山“哦”了一聲,道:“原來閣下便是黃莊主,怪不得嶽某剛來便被請到了這雅間呢。”黃夔微笑道:“好說,總鏢頭一路勞頓,快請入座!”

    嶽如山神目一掃,但見那年輕漢子目精光閃爍,兩旁太陽穴更是高高突起,一看便知是位頂尖高手,但當今年輕一輩的高手並無人有此修爲啊,當下拱手道:“不知閣下怎麼稱呼?”從他的話語也能聽出,他對這年輕漢子着實看重。

    那年輕漢子抱拳還禮,道:“晚輩謝璧,今日有幸見到嶽總鏢頭,實是快慰平生啊!”同時心裏也佩服黃夔的執着,竟然請到了名震八表的“金麒麟”嶽如山,看來他對誅殺黑袍魔尊之事勢在必得。那黑袍魔尊武功再高,雖然還修習過玄功術法,但又怎是他們這幾人的敵手?這幾人除卻黃芸外,無一不是江湖拔尖的好手,況且在那仙眷谷,謝璧還與黑袍魔尊較量過,此人的武功的確高不可測,但也並無傳聞的那麼匪夷所思。

    嶽如山聞言心神一震,無怪此人的目精光如此精湛深邃,竟然是他,原來還如此年輕,傳聞此人的武學修爲已晉升武仙階,不置可否。他心念電轉之極,臉自然流露出敬佩之色,道:“原來是名震天下的劍神,彼此彼此。”

    這時,黃夔微笑着道:“總鏢頭,我來給你引薦一下,想來謝劍神閣下早認識的,這位是在下的妹妹,也是謝劍神的……紅顏知己,呵呵。”

    嶽如山不覺“哦”了一聲。在此之前,他雖未見過謝璧,但黃夔既然已如此說,他也不便澄清。想必謝璧的心思也與他一般無二,只是淡淡一笑,並未說什麼。

    黃芸移動腳步,斂衽一禮,道:“小女子見過嶽總鏢頭!”嶽如山笑了笑,道:“都是武林同道,姑娘無需如此見外。”黃夔接口道:“總鏢頭不愧是快人快語,大慰我心。我與總鏢頭一見如故,真是相見恨晚啊!來,我先敬總鏢頭一杯!”

    嶽如山入座舉杯,寒暄幾句,他道:“嶽某喜歡開門見山,不知黃莊主意下如何?”黃夔呵呵笑道:“當然,你我已是朋友,有什麼話但講無妨。不過,小弟知道總鏢頭要問什麼。”嶽如山笑了笑,沒說什麼。

    黃夔說了下去,道:“總鏢頭是想問小弟何以邀請各位前來,對吧?”嶽如山還是笑了笑,但他的眼神已算是回答。黃夔又道:“這件事謝大俠早已知道,我還得對總鏢頭陳述一遍。總鏢頭可曾聽說過黑袍魔尊其人?”

    嶽如山點點頭,道:“略有耳聞,聽說此人修習過玄功術法,還頗有些火候。不過,他的爲人卻不怎麼樣,出道短短數年間,便殘殺了數十位武林同道,下手之狠辣殘忍已無以復加,更到了令人髮指的地步。江湖人一提起來,無不咬牙憤恨,偏偏此人來無影去無蹤,實也拿他沒有辦法!”

    黃夔點點頭,道:“的確如此,此獠不除,江湖將會永無寧日,謝大俠與總鏢頭都是如今江湖的頂尖高手,何不聯手除去此獠,也算是爲江湖除害啊!如今小弟已然探查出此獠的下落,所以纔會邀請兩位前來助拳,不知總鏢頭意下如何?”

    嶽如山聞言看了謝璧一眼,心道劍神既是早已知悉此事,也必是早已同意。自己置身於此,若說不同意豈非讓人小覷?何況,那黑袍魔尊聲名狼藉,實是江湖一害,能將之除去自是甚好。心念及此,說道:“除魔衛道本是我們俠義輩的本分,嶽某自是義不容辭。只是,那黑袍魔尊神出鬼沒……”

    黃夔一揖到地,截口道:“小弟先替天下蒼生謝過總鏢頭的仗義援手,有了總鏢頭這句話,江湖有救啦!”嶽如山微笑道:“黃莊主有這善舉,我金麒麟又何嘗沒有善心。黃莊主如此說,倒顯得嶽某似乎有些勉爲其難之意了。”言下已有不快之意。

    黃夔忙作揖賠禮,道:“小弟一時口無遮攔,還請總鏢頭勿要見怪,總鏢頭本是武林領袖,這種事想想也知總鏢頭必不會袖手旁觀的。”他訕訕一笑,又道:“據我莊的朋友言道,此獠今夜會在離此不遠的七星觀出現。”

    嶽如山皺眉道:“七星觀?”黃夔道:“這七星觀離此太白居不足十里,在這姑蘇城的郊外。多年前此道觀香火甚是鼎盛,信男信女絡繹不絕,不知因爲何種緣故,數載前此觀突然斷了香火,那些道士也都走散了。”

    嶽如山不覺又是“哦”了一聲,還未開言,便聽謝璧道:“這消息可靠嗎?”黃夔道:“這是我莊的一些朋友打探出來的,我這些朋友各行各業的都有,足跡遍佈大江南北,要打探這消息也不是很難。”

    嶽如山自然知道這件事,黃夔還是說得冠冕堂皇了,其實黃泉山莊高手如雲,傳聞有很多還是成名已久的黑道人物,他們要打探此事自是不算困難。他更知道,黃夔口所說的朋友,其實都是他的屬下。謝璧對此事也略有耳聞,便不再細問,微一沉吟,說道:“不知那黑袍魔尊爲何選這麼一所香火早斷的道觀呢?他去那裏不知所爲何事?”

    這問題也是嶽如山想知道的,他雙目如電般注視着黃夔,面沉似水。黃夔略一沉思,道:“想來那黑袍魔尊選此地或許是爲了修煉術法,你想道士本會畫符捉鬼嘛。況且,那七星觀已是闃無一人,算得是個安靜的所在,正好潛心修煉術法玄功。傳言,此獠最近好像修煉玄功遇到了一個關隘,我夜觀天象,知道今夜正是道家所謂的天狗食子,在這種情景下,修習術法者大多都會事半功倍的,想來那黑袍魔尊也不例外。衆所周知,那黑袍魔尊修煉的是鬼蜮異術,這是玄功的旁支,也可說是邪門歪道,或是此獠今夜突破了關隘,功力必會大進,到那時再想對付他可萬難了。”

    謝璧苦澀的一笑,道:“此獠也真會選地方,若非姑蘇當地人,即便來了姑蘇,也未必知道有這麼一所道觀,也更不會知道那黑袍魔尊在此處啦!”

    黃夔微微一笑:“劍神此言差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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