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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章 客棧

    三人下得山來,走出不遠,便看見了這家客棧,同時也看到了那位住店的旅人。!此人斷了一條臂膀,看得出,內褲做成的繃帶剛紮好不久。面目卻也相識,竟是先天無極門的掌門封力。

    這時,一名員外模樣的年人正跟封力爭吵着,俱是臉紅脖子粗。看樣子,像是那員外不讓封力進店,但封力卻偏偏想要進店,那員外偏偏不讓封力進店。

    謝璧走幾步,大喝一聲:“喂,你們兩個,什麼情況?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那員外和封力聞聲,不約而同地住了手,一齊傻愣愣地望着謝璧。

    這時,謝璧已走到近前,面向那員外,道:“你的,是什麼的幹活?”

    那員外一愣,機械地道:“太君,小的良民的幹活。”

    謝璧也是一愣:“你個肥頭大耳的傢伙也是良民,這天下良民也忒多了吧!”

    那員外忙不迭地道:“太君,我真是良民,我有證,我……”

    黃芸忽然冷笑一聲,不經風塵地道:“這年頭誰還沒有個證呀,證算個毛呀,你這不是扯淡嗎?我璧哥是問你,你是幹什麼營生的?”

    那員外腆着臉道:“小的是個做小本生意的,利潤很薄,根本不掙錢。我也沒有辦法,年紀大了,幹體力活太累,手藝活又不會,我都這麼一大把年紀了,都到了退休的歲數了……”

    黃芸不耐煩地擺擺手,道:“好了,你到底是幹什麼的?老實交代,快點!”

    那員外道:“小的……小的是這家客棧的總裁呀,我雖然是總裁,但手底下兩個夥計,都是貸款發工資。太君,我真的沒有孝敬您的……咦,你又是什麼的幹活?”

    謝璧笑了笑,衝黃芸小聲道:“黃姑娘,你看,這傢伙終於回過神來了。”

    黃芸點點頭:“嗯,他的腦子又開始好使了。”

    那總裁厲聲道:“你們嘀咕什麼呢,好話不揹人!別交頭接耳的,問你們話呢!”

    謝璧冷聲道:“這兒沒你的事,你先靠邊站。”說完,他衝封力一抱拳:“封掌門,咱們又見面了。”

    封力斷了一條胳膊,自然無法抱拳,但他還會鞠躬。他躬身一禮,道:“是啊,這真是天涯何處不相逢啊,可是……可是爲什麼要相逢呢?”

    謝璧一怔,道:“在老鼠嶺,小弟跟封掌門見了一面,覺得封掌門是個人才,了不起!這會兒再見到,感覺是那麼眼熟,你不服不行。怎麼,再見一面不好嗎?”

    封力道:“不是不好,只是我這副模樣……”說到這裏,他有意的看了看自己的斷臂處。

    謝璧大度地一揮手,道:“沒事。”

    封力“哦”了一聲,臉很快也添了歡喜的色彩,差點兒能笑出聲來,道:“如此說來,劍神先生,別來無恙啊!”

    謝璧淡淡一笑:“還湊合,這麼混唄,還能怎樣?對了,封掌門,你的斷臂還疼嗎?”

    封力道:“不疼了,我給我自己打了麻藥,還挺好。”

    這時,黃夔插話道:“沒事的,我有一個同事,他斷了一條胳膊,幹建築的時候,不小心被攪拌機絞斷的,那叫一個血肉模糊呀!後來他安了一條假肢,還又活了五年呢,沒啥事。”

    封力聞言臉色一沉,已經很難看了。

    謝璧看了看封力的臉色,說道:“沒事,封掌門,你別放在心,他這傢伙的嘴巴是用菊花改的!”

    封力道:“我知道,怪不得這麼……這麼……”

    謝璧忙道:“你不用多說,我都明白。呵呵,沒想到封掌門還是個斯人哩。”

    封力陪笑道:“都差不多,大家都讀過小人書嘛。對了,劍神閣下,不知夤夜來訪,有何貴幹?”

    謝璧道:“也沒啥事,是閒得腚疼,吃了飯出來溜個彎。呵呵,出來撒撒尿,溜達溜達。”

    封力“哦”了一聲,大悟似的:“原來如此!怪不得這麼……這麼……”

    謝璧沒等他說完,便道:“明白。咦,封掌門出來也是撒尿嗎?”

    封力道:“這倒不是。我剛在前面的花叢裏大便了,還沒洗手,想進來行個方便,呵呵。誰知這家客棧的總裁是不讓我進去,還說沒有銀子不讓進,你說天下哪有這個道理?這不是店大欺客嘛!”

    謝璧憤然道:“這是仗勢欺人!這是狗眼看人低!我最看不起的是這種人,簡直是敗類!沒事,我讓你進。封掌門,你進去吧。”

    封力道:“我真的能進?”

    謝璧笑道:“當然了,進去吧。”

    這時,那總裁過來拍了拍謝璧君的肩膀,道:“小夥子,咱倆到底誰是boss(老闆)?”

    謝璧君腰間一扭,滑開三尺,低聲道:“我靠!好俊的輕功呀,動作這麼快?!”

    那總裁挺了挺腰桿,朗聲道:“大家都別廢話,住店給錢天經地義,走遍天下也是這個理兒。我這兒店小利薄,概不賒欠,有錢留下銀子,沒錢滾犢子!”

    謝璧微微一怔,轉向封力,道:“你沒交錢?”

    封力搖搖頭,兩手一攤,作無奈狀,道:“真是不好意思,我出門匆忙,忘記帶銀子了。”

    謝璧道:“那你帶信用卡了嗎?”

    封力苦着臉,道:“我沒有信用卡,只有借記卡。”

    這時,那總裁道:“借記卡也行,拿出來!”

    謝璧白了總裁一眼,沉聲道:“你什麼態度!橫什麼橫!問人家要錢還這副嘴臉,你可真行!你看不出他已經是個老人家了嗎?要尊老愛幼,明白?封掌門,別生氣,別跟這種人一般見識,犯不。好了,現在拿出銀兩來吧!”

    封力一臉沮喪,道:“劍神大俠,我真的沒有啊!”

    謝璧愣了:“不能吧,你這麼一大家子人都靠你養活的,你的經濟來源應該是多元化的,怎會沒錢呢!別怕,我不跟你借錢,我也有錢!本人還是帥哥,知道嗎?”

    封力道:“知道。只是,這錢不好掙了。再說,靠往外包地也不掙錢了,種什麼莊稼值錢呢?大米?黃豆?花生?桔梗?地瓜?麥子?韭菜?人蔘果……”

    謝璧截口道:“別說了!都什麼時代了,你還哭窮?你是一門之掌,會親自下地幹活?你蒙誰呢,還人蔘果呢,這東西值幾個鋼鏰?行了,別磨嘰了,趕緊拿錢!”

    黃夔插口道:“你還別說,這人蔘果真的值錢,好幾個銅板一斤哩,很貴的!”

    封力砸着嘴道:“劍神大俠,你們都別說了,有必要考慮一下我的面子?我都五十多歲的人了,我……閒言碎語不多講,表一表……我沒錢,要命還有半條,你們看着辦吧。”

    謝璧也像是犯了難,緊蹙眉峯,道:“這可咋辦?”

    這時,那總裁又開腔了:“各位先生,各位女士,容小老兒嘮叨一句。看樣子,你們都是江湖的豪傑和女漢子,俗話說江湖告急,你們借給這老人家一點吧,當爲社會的孤寡老人捐款了,行嗎?”

    謝璧沉吟道:“你說行,我看行。黃先生,你借給封掌門三毛兩毛的,可否?”

    黃夔想了想,哭喪着黑臉,道:“既然劍神先生都發話了,這面子我還是能給的,那……好吧!”

    封力接過銀兩,微一點頭,道:“人間自有真情在,世還是好人多呀,我……多謝!”

    黃夔笑了笑,道:“雖然閣下很有人氣,但我們畢竟頭一次遇到,我也不能白給你錢呀!”

    封力一怔:“怎麼,銀子到了老朽手裏,你還想往回要?你懂不懂什麼叫捐款?”

    黃夔道:“我不是這意思,但我總不能白給你錢呀,這樣很不地道啊!”

    封力“哦”了一聲,道:“明白。你……你是想給我打張欠條?還是我給你寫個收據?”

    黃夔眼珠一轉,道:“還是欠條吧。你這樣寫,我欠你三十三兩銀子、五十斤糧票,利加利、利滾利總共十八兩銀子,一個禮拜內還清,概不賒欠。”

    封力點點頭,從褲兜裏摸出一張皺巴巴的黃表紙,又從衣口袋裏掏出一支自動鉛筆,寫了起來。不多時,他遞給黃夔,呵呵一笑:“黃先生,麻煩你畫個押。想賴賬,門兒都沒有!”

    黃夔接過自動鉛筆,正要簽署名,黃芸忽然扯了扯他的袖口,低聲道:“你傻呀,你的腦袋讓驢踢了?你好好琢磨一下,你倆到底誰欠誰的錢?”

    黃夔大聲道:“當然是我欠他的錢了,要不人家怎會這麼急?還腦袋被驢踢了呢!”說着,一記後甩腿,“啪”地一聲,正自己後腦勺,“看清楚了嗎?是被我自己踢的,不是被驢踢的,這兒哪有驢?我是屬馬的,我長這麼大還沒聽說有誰屬驢呢!噯,劍神先生,你說世有屬驢的傢伙嗎?”

    謝璧搖搖頭,道:“我還真是沒聽說過哩。好了,不跟你們閒扯了,我該住店了。”

    那總裁聞聲湊近身來,小聲道:“請問客官,你可有大把的鈔票?”

    謝璧指了指黃夔,也是小聲道:“看見後面這傻子了嗎?記他賬吧,他請客。”說吧,邁步往裏便走。

    那總裁望着謝璧進去的背影,喃喃道:“年輕是了不起,開房還有請客的,看情形,這也是一位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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