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將軍,你馬甲掉了 >第001章 值錢的啞巴
    長風烈烈,夕陽映血。..

    天地赤紅一色。

    飲馬河畔,血肉殘屍堆積如山。

    將軍緩緩擡起頭,冷毅面龐染了血,目若寒芒,清雋如舊。

    他一提長槍,再次撐起身體,整個人如一柄利劍,立於天地間。

    血色戰袍隨風飛舞,凜冽之勢席捲開去,包圍他的蠻兵不由自主退開兩步。

    一聲長號,森森箭矢對準將軍。

    將軍目色落往天盡頭。

    “放箭!”

    …………

    燕喃從前世長夢醒來,已是淚流滿面。

    “你年輕貌美、事業有成,確定要放棄如此優渥的生活,用這世五十年陽壽,換回去前世只多活三年?”

    來自虛空的聲音響在耳邊。

    “我確定!”

    燕喃幾乎是搶答,在這二十一世紀,雖物質優越,可她孤身一人,了無牽掛。

    即使住豪宅開超跑,一身香奈兒一櫃子愛馬仕,也抵不住夜夜舊夢襲來的痛楚。

    淵哥哥,是她即使轉世都放不下的結!

    三年?

    哪怕是一年,一個月,一天,只要能救下淵哥哥,她永生永世不再轉生都願意!

    “回去了,便再回不來,也無法再重新開始。”

    “好。”燕喃毫不猶豫。

    那聲音說完,周遭都漸漸模糊起來。

    …………

    意識從沉睡的深海甦醒,燕喃輕輕睜開眼。

    屋內光線很暗,勉強可以看清低矮污舊的房梁,簡陋的牆壁,牆角堆放着一捆捆柴禾,柴禾一把泛着暗光的柴刀。

    這是什麼地方?

    她轉動的眼神定在半開的菱花窗格,雙瞳驟然緊縮!

    真回來了?!

    若不是大梁朝,怎麼會有這種古香古色的窗戶?

    燕喃心口一熱,剛想起身,不對啊?!

    怎麼自己靠牆角坐在地,雙手還被粗麻繩反綁在身後?!

    這什麼情況?

    “有人嗎?”燕喃急急喊了一聲,四下一片寂靜。

    腦浮現清晰的記憶:她被一個圓臉婆子捆住雙手扔進柴房,廚娘朱嬸子!

    更多的記憶碎片接踵而至,沉沉浮浮漲得腦袋生疼。

    這不是她前世的身體!

    不管了,只要這裏是大梁,只要這裏是幽州,只要能救下淵哥哥,其他隨便吧!

    燕喃來不及細想,掙扎着站起身,直奔柴刀而去,用僅能活動的手指將柴刀插到柴禾間固定好,再背對柴刀,摸索到刀刃所在,將手腕間的麻繩對準刀刃,費力磨搓起來。

    快些,快些!

    燕喃急得火燒火燎,下手呼呼生風,手腕與手掌一不小心便磕到刀刃,真疼!

    可越疼她越歡喜,這不是夢啊!

    她真的回來了!

    腦的記憶告訴她,這裏是大梁朝幽州城,永寧九年三月十四日!

    前世她死在三月十三,沒來得及把消息傳出去。

    那三月十四,淵哥哥在幽州城外大營,她現在趕去,定還來得及!

    “噌”!

    麻繩斷了一股,還有一股。

    燕喃咬着牙,加快了手動作!

    忽門外傳來動靜。

    “你到前院門口把風,我把人從後門送出去,二十兩銀子到手了!嘿!還有人專收啞巴,賣到花樓都值當!”

    一把油膩聲音傳來,燕喃腦自動浮現一個矮矮胖胖的身影,朱嬸子來了!

    “是,娘。”有人應聲走遠。

    接着有腳步聲往門口移來。

    麻繩還沒斷!

    燕喃費勁兒掙扎着想抽出手,斷了一股的麻繩稍微鬆快些,可仍咬着死結掙不開!

    她咬緊牙關,硬生生憋着一股氣,將右手死命往外一拉。

    “呲”!鑽心疼讓她眼淚都出來了,右手終於一輕,脫開了麻繩的結,手背連皮帶肉被麻繩蹭下去一片,血肉模糊。

    燕喃顧不得許多,忙拔出柴刀,握緊刀柄,小心翼翼站到門邊。

    “吱呀”一聲,柴房門開了。

    朱嬸子剛跨進門,燕喃猛的提腳直接踹到她胸口,“滾開!”

    拖着柴刀往外衝去!

    “哎喲,你這小兔崽子,能耐……”朱嬸子踉蹌着後退兩步,擋在柴房門口,目露兇光罵罵咧咧。

    燕喃嘆口氣,這身體太弱了。

    她舞着柴刀正要直接劈了這擋路的婆子,忽那婆子見鬼一般瞪大了眼,哆哆嗦嗦伸着手指,驚恐無地看向燕喃:“你,你,是你說話了?”

    燕喃一愣,朱嬸子剛纔口說的值錢的啞巴是她?

    “讓路!”她又清晰地喝出兩個字,舉起柴刀不管不顧砍下去。

    還不等她柴刀逼近,朱嬸子直接“媽呀”一聲,連滾帶爬往前院外跑去,“救命!救命啊!見鬼了!啞巴說話了!”

    燕喃憑記憶往外一路狂奔,柴房往南,出了內院角門,是馬廄。

    天色剛泛青光,外頭一個人也沒有。

    廚院這邊的角門是下人出入,門房老頭正睡得“呼嚕”聲連天。

    她輕悄悄推開門,轉個彎來到馬廄外,門口也只有個小廝埋頭打瞌睡。

    燕喃躡手躡腳貼着門邊走進去,直接衝到最靠外的一匹棕馬邊,解開套馬索,輕車熟路把住繮繩踩腳蹬子,一個翻身跨馬衝了出去。

    “哎哎哎!你哪房的?幹什麼?”被驚醒的小廝衝過來。

    燕喃掄起胳膊,將柴刀重重朝他甩過去。

    誰都不能擋路!

    小廝嚇得趕緊抱頭避到一邊。

    “馬回頭還你!”燕喃往身後扔下一句,馬兒已經往大街衝去。

    要快!

    一定要快!

    淵哥哥一定還在!

    她猛揮了幾鞭,馬蹄聲“咚咚”迴響在長街。

    好熟悉的地方!

    是了,這是平津侯俞府外的長街,與她前世所住的林府只有兩街之隔,她曾和義母來過幾次。

    這小啞巴是俞府的丫鬟?

    她以前沒騎過馬吧?粗糙的馬鞍顛得屁股和大腿生疼。

    燕喃撕下已扯破的衣袖邊布條,將磨繩時撞得滿是血口子的左手牢牢纏住,右手手背沒法收拾,先且這樣吧!

    她緊緊拉住繮繩,風聲從耳邊呼呼掃過,盡全力策馬往北城門跑去。

    淵哥哥的大營,在幽州城外二百里!

    快些!

    再快些!

    淵哥哥,你等着我!

    狂奔一日,燕喃只半路停下跟着馬兒趴路邊溝裏飲了幾口水。

    此時又累又餓,也不知多久沒喫東西,肚子空空蕩蕩,視線漸漸模糊。

    忽腿一陣刺痛傳來,讓險些墮馬的她又一個激靈清醒過來。

    低頭一看,大腿內側已磨破,褲面滲出血來,每往前一步,血肉多被打磨一次,疼得鑽心。

    也好,這樣不會暈過去了!

    燕喃俯在馬背抱緊馬脖子,全憑肺腑間一口氣撐住不倒,再堅持一會兒到了!

    夕陽似血,天盡頭處,終於出現了一排旗幟。

    黑色的旗幟央一個紅色大字:林!在風獵獵招展。

    “淵哥哥!”

    燕喃一出聲,喊聲便哽咽在嗓,眼淚“唰”地滾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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