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喃本來的計劃是在拿到花球勝利之後,岸時學倒黴世子假裝不小心落水,那樣有了離開的理由。

    方纔被這麼一撞,她剛好可以趁機離開,不過,也不能這麼便宜唐二少和安陽這倆混蛋!

    燕喃須臾間已來到龍舟底,從袖滑出元崢給她的匕首,迅速在船舷下方鑿起來,船底太厚,船舷側是最方便進水的位置。

    要她落水?

    呵呵,那大夥兒一起落好了。

    切玉刀切鐵鏈尚且自如,這鑿起木頭來,跟切豆腐似的。

    燕喃縮在船底,屏住氣,避開兩側木槳,手起刀落“噌噌噌”鑿了個大洞,再迅速潛入水底,往旁邊遊開去。

    “呼——”剛纔這一陣兒起碼憋氣憋了快三分鐘,憋死她了!

    她探頭到水面喘着氣,只見兩艘龍舟停在河,元崢這邊龍舟,蕭衡站在船頭四下張望,已不見元崢人影。

    那邊唐二少的船更是亂成一團,已開始下沉,旁邊救援船隻已迅速駛來。

    燕喃正看着熱鬧,不妨胳膊被人一把抓住,“小娘子在這兒!”

    原來是個救援的婆子,燕喃側頭朝她笑笑,吐了一口水,“我沒事兒。”

    轉身在幾個婆子簇擁下,往岸邊游去。

    壽陽在看臺看得極清楚,在元崢撲到船頭再躍下水救燕喃的剎那,她猛地站起身,撲到看臺欄杆邊。

    把皇后和身邊幾個宮女嚇得夠嗆!

    “公主!”

    壽陽雙手緊緊捏着欄杆,死死盯着元崢在水沉浮的身影。

    他方纔那起身一躍入水的姿勢,還有鳧水的划動,怎麼和那人那麼像?!

    次在林府碧雲湖,林九淵躍入水撈那玉佩,那一幕給她的印象太深!

    他是軍營出身,划水動作是由水軍的訓練法子學出來的,尋常人划水更爲正規利落,水性也好。

    且林九淵是左撇子,他的左手箭聞名天下,左臂力量右臂力量更大。

    平日走動不覺什麼,在他划水的時候,都是身子稍往右傾,頭從左側擡起換氣,能明顯看出和常人的區別。

    壽陽在滿河撲騰的人羣裏仔細看,其他人要麼都是往前擡頭換氣,要麼是頭從右側擡起換氣。

    只有這元四爺,不但動作規範,且也是從左側擡頭,能看出水性極佳,在河許久才冒來一次!

    怎麼會有這麼巧的事?

    連着兩點都讓她想到林九淵。

    壽陽忽轉頭問宮女,“聽說元四爺去了幽州?”

    宮女揪着眉,“奴婢,奴婢不知。”

    “去問!”

    宮女正要離開。

    “等等。”壽陽又喊住她:“再問問,元四爺以前的箭術如何?水性如何?”

    那宮女忙一溜小跑跑開。

    燕喃被婆子扶岸,好在碼頭早有準備,旁邊水榭沐浴房更衣房一應俱全。

    燕喃進去簡單梳洗更衣,重新收拾妥當後一出門,便看見廊下元崢渾身溼淋淋,水靠綢衣緊貼在寬肩長腿,胸口一起一伏喘着氣,鐵青着臉色,鳳眸裏似墜了星,閃着寒芒定定看着她。

    燕喃身旁婆子帶着幾分不滿解釋,“元四爺方纔在水裏找您找半晌沒見着影兒,聽說被救來之後,非得來確認一下。”

    這邊是女賓區域,他一個大老爺們非要往裏闖,她們攔都攔不住。

    燕喃見他掩飾不住的關切神情,鬢邊溼發還在滴水,像有什麼東西撞到心絃,愣愣隔着幾步遠的距離看着他,心裏不知怎麼滋味。

    “四爺……”她往前走過去,正要開口。

    “沒事好。”元崢說完這句話,徑直轉身離去。

    他走得快而果斷,像若是走得快,可以把心頭那份緊張和不安甩下一般。

    剛纔燕喃的落水出乎他意料,她明明可以放棄花球回龍舟來,卻不想她竟然自己跳了下去。

    而燕喃落水的剎那,他心頭的急切更出乎自己意料,那瞬間腦一片空白,他想也沒想便跟着跳了下去……

    在河遍尋她不得之時,那種揪心,甚至有點像他重生到元四身那日,發現林府被付之一炬之後,他在府發狂一般找燕子找了整夜的感覺……

    爲什麼會這樣?

    他厭惡自己厭惡得要命,算燕子不在了,他也從未想過要將對她的感情轉到其他任何人身,燕子,沒人可以代替。

    燕喃看着他背影消失在水榭院外,心裏也說不清什麼滋味,嘆口氣,往梁府人所在的長廊走去。

    今日的重頭戲,現在纔開始。

    燕喃一路走回來,聽見外頭人議論才知道,唐二少他們雖撞船讓燕喃落水,自己卻也跟着沉船,沒能第一時間衝過終點線。

    最後是位居第三的家龍舟奪魁。

    燕喃剛到這邊長廊下,梁二太太帶着梁宛茹等人圍來。

    “哎喲,可沒事兒吧?”梁二太太嚇得忙給她順氣兒,“剛纔少宰大人特意派了人過來問你的情況。”

    梁宛茹小包子臉帶着憂色,“三姐,看你掉下去我們都嚇死了!”

    燕喃裝作後怕地捂着心口,“我沒事兒,是有些嚇到,二伯母,我想先回家休息。”

    發生了這種事,算她不說,梁二太太也是打算先讓她回去的,忙點頭,“沒事兒好,回家去好好歇着吧啊,我找人跟你父親回話去,且讓他放心。”

    “多謝二伯母,那侄女先去了。”燕喃順利地告別梁二太太,帶着小柔和素琴往金池園外走去。

    壽陽這邊很快得到了回話,元四爺於二月底去了幽州,四月初回開封,回來後變了性子,以前紈絝好鬥好吹牛惹事,如今性子沉穩且屢屢在開封引起轟動。

    如蹴鞠賽以弱勝強,如巧取三物順利得到忠親王的武舉舉薦名額,人人都誇這四爺如今開竅了,雖然他考武舉的決定在開封府看來仍然是個笑話,但他的本事,沒人敢笑。

    壽陽不知道自己在懷疑什麼,可她是覺得此人的箭術也好,水性也好,不該好到和林九淵一般的地步!

    她忽然心念一動,“元四爺以前,喜歡纏着崔家五娘子吧?”

    小宮女楞一楞,隨即回答,“是。”

    這些八卦她們也有所耳聞。

    壽陽皺起眉,方纔那元崢跳入河救那摘花娘子的迫切,真真切切。

    那種感情……

    這摘花娘子是梁少宰新近找回的千金,也是從幽州回來的,叫燕喃。

    這個元四爺……壽陽看向汴河,站起身來,“我去會會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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