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地方，星空？宇宙？混沌？
她好像來過這裏。
燕喃轉一轉念頭，是了！
在她被神仙喚醒前世記憶的時候，便是在這裏與那神仙商量的轉世交易。
神仙！
她用意識喊了句。
你在嗎？神仙！
你來啦！那虛空有聲音響起。
燕喃激動起來，我真的回來這裏了？
神仙，你沒騙我，我錯怪你了，我真的救了淵哥哥！我們倆都還活着！謝謝你！
可是……燕喃頓一頓。
我知道這個問題很白癡，但還是想問問，我真的只有三年壽限嗎？我還可以用什麼來和你交換更長的壽限？
虛空傳來一聲嘆息，人哪！
燕喃心一沉。
三年後，不兩年九個月後，我會死去是嗎？
虛空的聲音漸漸縹緲起來。
命數，乃天意，自有天定，便是神仙，也無能爲力。
不過……
那聲音停下。
不過什麼？燕喃灰的心又瞬間亮起來。
不過，若改天命，或未可知，天命一改，衆生命運，皆可改。
忽四周的虛空急速下墜，那聲音也漸漸遠去。
燕喃急得想抓住些什麼東西。
神仙？天命怎麼改？求你告訴我，怎樣纔是改天命？
那聲音愈加遙遠，幾不可聞：只要天下人的命運都改變，便是改了天命。
燕喃抓狂！
我只是一個普通人，怎麼才能改變天下人的命運？更何況，天下原本的命運是什麼？我怎麼知道有沒有改？
神仙？神仙？
神仙！
燕喃猛地睜開眼。
眼前是燭光映照下的霞紅色牀帳頂，那頭繡着彩蝶與西番蓮花枝，這是，燕回閣。
“聖女娘娘！”
牀榻旁一個聲音將燕喃嚇一大跳，轉過頭來，才發現旁邊跪着一個人。
是那天拎着馬道婆來找她的道姑？
“您……”燕喃扶着牀沿，想要坐起身來，忽指尖一抹銳痛，她“呲”一聲倒吸一口氣，擡起手來，怪不得痛呢，一道血口子。
她腦袋有些疼，看着面前跪地激動不已的青衫有些摸不清狀況，仔細想了想，她似乎是暈倒了。
“道長，我是怎麼了？”她先問，然後忽然反應過來，唬一跳，“你知道聖女？”
青衫見她未否認，連連點頭，跪地擡起頭看向燕喃，恭敬道：“青衫並不是什麼道長，青衫是奉命守護桑族聖女的聖使！隨一代聖女娘娘來到開封，一直在找尋您的下落，卻不知聖女娘娘竟不是天聾地啞，險些錯過！”
燕喃聽她一口一個聖女娘娘聽得直哆嗦，忙道：“我確實是桑族人，不過我不會讀心術，可能和你要找的聖女娘娘還不太一樣，你叫我燕喃好，或者叫娘子也行。”
“是！”青衫謹遵聽命，立即改口，“娘子！您的血能溶於血玉，只有聖女的血才能讓血玉流動起來，青衫必不會搞錯。”
她說着，雙手奉那小小一塊兒圓形黑玉，“這是聖女娘娘所留之物，乃百年前桑族消亡之前，桑族族長所留。”
燕喃伸手接過那黑玉，看着頭的燕子圖案，蹙起了眉，這燕子的形狀，大小，怎麼，跟前世的自己耳後那胎記那麼像？
她忽然腦“嗡”一聲響，一道洪流衝開閘門從思緒間沖刷而過，她眨了眨眼，緩緩擡眸看向青衫，嚥了一口唾沫，輕聲道：“我昏過去，是因爲馬道婆做法嗎？”
“是。”青衫一點頭，她很愧疚，當時她若是早些一步阻止馬道婆，聖女娘娘不會暈過去，險些釀成大禍！
不過，若不是這陰差陽錯，恐怕她還在天聾地啞的人當尋找聖女。
燕喃則因腦那個念頭而頭皮發麻，腦袋發漲，只覺自己又要昏過去，握着黑玉的手猛地收成拳頭堵住嘴！
馬道婆的話她記得很清楚，因她不是這個小啞巴燕喃，所以燕喃的生辰八字對她不起作用，根本做不了法。
生母之血乃胎靈之本，先有母胎血，纔有靈魂。
所以她篤定這個做法針對的是她本身的靈魂，而小啞巴燕喃的孃親，根本不是她這個靈魂的生母，是以她完全沒把這個取生母之血的巫術當一回事。
可現在！
生母之血……卻起了作用！
燕喃又咽了口唾沫，這個生母……是她的生母？
焦嬤嬤和長公主取的一定是住在小綠天的燕喃孃親的血，也是說，燕喃孃親，是她燕子的生母？
燕喃有些懵，這似乎不太可能啊？
可明擺着的現實，這生母之血真能讓她離魂！
那確確實實是她燕子的生母啊！
可她又分明是梁少宰夫人！
如果梁夫人真是她的生母，那她爲何會變成被淵哥哥從狼口救回的孤嬰？
孃親爲何又會變成梁夫人？
燕喃捂住胸口。
她忽然有些明白了，爲何當初她夢見孃親說讓她不要回來的時候，她會一看見孃的眼淚便心碎欲裂，又爲何會有一種莫名執着的情緒想回到這裏來。
她以前以爲這是小啞巴燕喃殘存的情緒，現在才懂，那是她自己潛意識的渴望啊，這便是斬不斷的血脈了吧？
那麼，這當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青衫見燕喃兩眼發直，又似驚魂的模樣，提着心輕喊：“娘子？娘子？”
燕喃小口小口喘着氣，死死捂着胸口，要不是別人多活一世，只怕她這會兒已經要暈過去了。
鎮定，她一定要鎮定。
她幽幽看向青衫，攤開手掌，舉起血玉，“這個，只有一塊嗎？都誰有？”
青衫見她回過神來，鬆了一口氣，“據說當時桑族人分四批分散往四方避禍，每一批人的首領各有一塊。”
燕喃的心神還未完全落回來，這更沒錯了！
她前世的胎記極有可能不是天生，而真正的她，燕子，也是桑族人，是這個燕喃的姐姐，是小綠天裏孃親的親生女兒！
青衫見她又沉默不語，肅然道：“青衫從此以後都會跟在娘子身邊，盡全力保護您！不過。”
她遲疑着問，“娘子的身份，都有誰知道？”
燕喃的思緒被青衫扯回來，張了張脣，“我爹知道。”
一說到梁少宰，燕喃的警惕瞬間提到最高，被淵哥哥撿回家的她，被孃親送走的燕喃，還有如今躺在小綠天神智全失的娘！
這個梁少宰，在裏頭究竟扮演了什麼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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