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將軍,你馬甲掉了 >第225章 論如何文雅地罵人
    旁邊人又是一陣笑。 .

    連那個抱琵琶的豐滿小娘子都捂嘴偷樂。

    讓人家武選探花來對對子,這俞二爺還真是欺負人。

    崔三笑着睨俞二一眼,“別鬧,你敢去和四爺箭嗎?”

    俞二沒見過元四在府夜宴矇眼十一箭十的豪舉,崔三是親眼見過的,對於有真本事的人,他還是有幾分拜服。

    俞二咧嘴一笑,“當然不敢,可若是我去了四爺的宴,四爺讓我拿箭,我也定是要拿的。怎麼樣?四爺?”

    俞二挑釁地看向元崢,“只不過玩耍而已,我保證不難,四爺好不容易和咱們一處玩,怎麼也得給崔三爺個面子吧?”

    元崢只嫌他磨磨唧唧浪費自己的時間,他還想在天黑前結束這樁事兒呢,冷冷道:“俞二爺想對什麼對子,說吧。”

    俞二在想這個點子時已經定好了心思,眼珠子一轉,指着草堂牆一副畫,“便以此出聯好了。”

    元崢掃眼看去,那是一副前朝李訓的《武夷月夜獨酌圖》,畫者以純黑墨的豐沛筆觸勾勒出武夷山秋初時節的淺夜,山色濃淡各異,想來白日裏可見半山楓葉半山綠,山澗隱有霧氣升騰,山頂白玉臺一人對月獨酌。

    意境極美,有幾分蒼茫悲涼之意,卻不知俞二要做什麼章。

    大夥兒也都順着視線看那副畫去。

    只聽俞二抑揚頓挫道:“武夷山頂霞染半坡紅葉,人寥寥,夏闌珊,孤客乘風邀月飲。”

    這聯確實不難,沒有頂針,沒有前後關聯的字詞,是尋常普通的對景生意,看起來俞二確實沒有要給元崢出難題。

    元崢卻嘴角一側輕輕勾起,掛出一絲冷笑。

    在座的人有的聽懂了,低頭暗笑,有的還在琢磨,有的搖頭,也不知是想說這題目出的太簡單還是太難。

    俞二身旁一猴腮少年笑着道:“俞二爺,你這“孤客”二字,和“寥寥”重了。”

    俞二會意一笑,點點頭,看向元崢道:“也是,那便去掉“孤客”二字。武夷山頂霞染半坡紅葉,人寥寥,夏闌珊,乘風邀月飲。四爺,請吧?”

    元崢早知道這俞二沒揣什麼好心思。

    這對子表面看起來確實不難,但卻是個隱蔽的藏頭對,那起頭四字連起來,諧音“武,人,下,乘”,乃是藉機諷他這個武選探花郎不得檯面!

    他身旁那人還生怕他看不懂,着意把“孤客”二字去掉,這意味更明顯了。

    果然,廳那些原本沒明白的人此時也都明白過來,個個暗笑着抱着看戲的心思,看元崢怎麼接這對子。

    元峻也沒想到元崢一來扯出這許多事,但他心頭有鬼,也不好說什麼,只得笑着打圓場道:“俞二你小子,幾杯黃湯灌多了不成?四弟不用管他,我先跟你回家說事便是。”

    元崢卻不領他的情,淡淡道:“我的下聯。”

    衆人皆靜下來,個個盯着元崢,豎着耳朵聽,心裏卻揣着聽笑話的心思,這對子好對,但要既對對子,又迴應那句“武人下乘”,可真是難辦。

    元崢毫不在意這些人的目光,平靜開了口,“瀛湖畔梨落一池白雪。”

    “好!”有人忍不住叫起好來。

    武夷山頂對瀛湖畔,霞染半山紅葉對梨落一池白雪,相當之工整,這一點,元四這纔在人裏也不算弱。

    元崢繼續道:“風渺渺,沒(mo)春心,落雨踏花行。”

    滿大廳一片寂靜。

    有人登時把這兩句在心裏聯了起來,不由倒吸一口涼氣!

    武夷山頂霞染半坡紅葉,人寥寥,夏闌珊,乘風邀月飲。

    瀛湖畔梨落一池白雪,風渺渺,沒春心,落雨踏花行。

    可怕,不但對了這聯,元崢給出的一句對子,頭字連起來,正是:、風、沒、落!

    你罵我武人下乘,我回你風沒落。

    這還不算絕對?!

    滿廳鴉雀無聲,說對得好也不是,對得不好也不是,個個都黑着臉尷尬到極點。

    一個小個子少年想叫好,剛有動作,被他身旁一個貌似兄長的人一巴掌往後腦勺拍去。

    小個子委屈地捂着頭,瞪眼看過去。

    “罵你呢!”他兄長小聲嘀咕。

    可不,元崢這一句,算是把在座人都給罵了進去。

    俞二臉色青白青白的,他死也沒想到,那個腦袋裏全是草,滿肚子沒點兒料的元四,不但看出了他的意圖,還用對子反將他一軍!

    元崢看着滿廳個個神色飄忽的人,心頭暗歎,這些人爲了花天酒地而要功名利祿,要功名利祿是爲了更好的花天酒地,何曾真正有個讀聖賢書思天下安的?

    他輕蔑的目光掃過衆人,看着俞二淡淡道:“我也送各位一副對子:遇冷雨,錦繡章不如麻衣棉被;遭飢寒,珠璣字句難爲糙谷粗米。詩才才乃錦添花,治世之才纔是家國之基石,多有打擾,告辭。”

    最後落到元峻身,淡淡道:“二哥,走吧。”

    說完轉身出門而去。

    元峻忐忑站起身,卻知避不開,硬着頭皮跟在元崢身後來到外頭。

    外頭棠姑神色怪異地看着元崢,見二人出來,忙又迎去。

    “找一間僻靜的房間。”元崢隨手遞二兩銀子過去。

    棠姑眼睛一亮,笑着應聲往前領路。

    元峻則盯着元崢的遞過去的銀子,臉色沉沉。

    棠姑親自領着元崢來到最西邊一間三面環水的小廳堂。

    元崢打量一番,回頭朝金豆使了個眼色,再對棠姑道:“多謝,不必酒,來一壺清茶,也不必叫人伺候。”

    棠姑何等有眼色,知道這兄弟二人有私密話兒要說,笑着躬身退下,招呼着門口兩個婢女也一併退開。

    元峻強作正常地撿了靠水的一張椅子坐下,看着元崢笑笑,“沒想到四弟採斐然。”

    元崢小心翼翼把半支的花窗放下一些,讓外頭徹底看不進來,淡淡道:“不過是些字遊戲,但我有自知之明,我這水平只能勉強湊數,到底不你們。”

    元峻馬屁拍到馬蹄子,訕訕住了嘴,有些不自在地看向窗外。

    元崢靜靜在他對面坐下,目光放在他臉,“二哥不問我找你做什麼?”

    元峻清咳一聲,勉強笑道:“早想問的,四弟如此大費周章,又神神祕祕的,究竟想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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