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崢抿脣，“她瘋了。”
準目光灼灼在元崢臉打轉，似要找出些蛛絲馬跡。
“可你確實會流星追箭的箭術！”
元崢微微一笑，“那很難嗎？你若是多練練，你也會。”
準說不出話了，確實是，只憑箭術推斷一個人的身體裏裝着另一人的靈魂，太荒謬。
“恐怕。”他看了看元崢身後，“不止我一個人會有這懷疑。”
他伸手拍拍元崢肩膀，“你好自爲之。”
說完往另一個方向離開。
元崢挑起眉，他早想過有人懷疑，壽陽既然已經起疑，永寧帝懷疑他是遲早的事，與其被動被查，至少這樣他能掌握一線主動。
讓他驚異的是準這傢伙這麼不喜歡肢體接觸的人，竟主動拍他肩……讓人受寵若驚啊。
“他跟你說什麼？”燕喃從夜色裏走過來。
元崢一見到她，今夜懸着的一顆心才終於踏實落下，看看四下無人，一把將燕喃拉到樹後擁入懷裏。
“他有些懷疑我的身份。”燕喃身的香氣飄進鼻端，元崢閉眼，臂膀環着燕喃不肯放，“是個很聰明的人。”
“會有危險嗎？”
“暫時沒有。她有沒有真的傷到你？”元崢最不放心的是激怒壽陽後的那一環，生怕壽陽真的發瘋傷到燕喃，雖有青衫跟着，但誰知會不會發生什麼意外。
“放心。”燕喃肆意地軟在他懷裏，“她力氣沒我大，後來掐我脖子時，我也都是用手擋着的。”
元崢籲出一口氣，“還是得儘快解決她。春妮離開了嗎？”
“嗯，青衫送她出去了。”燕喃下巴抵在元崢胸口，仰頭狡黠一笑，“我只是把春妮化妝成有七八分似我的模樣，壽陽便嚇暈了。下次再找機會嚇唬嚇唬她。”
元崢見她巧笑倩兮的模樣，腳底飄飄的，順勢低頭在她光潔的額頭輕啄一口。
“無論如何，官家多半會試探我，畢竟他們還要找林家的燕子令。”
“怎麼試探？”燕喃有些擔憂。
元崢輕撫她額發，柔聲道：“不用擔心，我早想過了，他最好的試探方法是利用俞弈。我想趁這個機會，將俞弈救出來。”
“救出來怎麼辦？”燕喃問。
“東遼和大梁已經敲定了結盟，到時候大梁會派兵駐進衡水，樞密院最近會派人去衡水一趟，衡水城北蠻與漢人混雜而居，現在又是大梁與東遼談結盟的關鍵時刻，北蠻人會趁機刺殺大梁官員也說不定。所以，這不是什麼好差事，我估計最後會落我頭。”
燕喃一聽可能會刺殺，心猛地揪緊，“那你……”
元崢感受到她的心意，又低頭啄到她睫毛，“放心，馮瀟和我已有默契，更何況，我打算讓他的人來救俞弈，再把俞弈藏到衡水去，所以，這一趟我必須去。”
一面說，一面雙脣順着燕喃柔嫩而有彈性的面頰往下滑去，聲音暗啞，“我是，捨不得你。”
燕喃還想說話，聲音已被他盡數溫柔地吞入脣。
宴散，客出。
元崢送燕喃到門外馬車，梁宛茹笑眯眯跟在身後。
相闊海一面笑呵呵看着元崢，一面偷眼打量着他身旁的燕喃。
燕喃嗅到他身飄來的一絲香氣，皺了皺眉。
元崢懶得搭理他，將燕喃護到身後，淡淡道：“是很巧。”
相闊海抱臂，心情很好的模樣，“聽說四爺煮的茶很好喝，什麼時候也能煮茶給大夥兒喝喝。”
元崢暗笑，原來相闊海是想拿這事兒來折辱他呢。
相闊海當時坐在最下頭殿，頭髮生了何事他不知道，只看見了元崢煮茶。
元崢微微一笑，“好不好喝，相兄可以去問問樞密使大人。”
劉渭這會兒估計正爲得罪了唐侯頭疼，相闊海要是一問，準得撞馬蹄子。
相闊海哈哈道：“若是好喝，四爺不如每日去院使房煮茶算了，哈哈哈。”
說完帶着人揚長而去。
燕喃拉拉元崢衣袖，低聲道：“是尾巴說相闊海不好查嗎？”
“恩，怎麼？”元崢疑惑。
“我好像找到了一個可以下手的地方。”燕喃抿嘴一笑，遂把白日裏遇見青蓮的事兒說了一遍，“……她用的香很少見，和相闊海身那香如出一轍，說不定二人有什麼關係呢。”
剛好那青蓮又是被有錢人給贖出去的，相闊海是劉渭乾兒子，銀子定然少不了，勾搭花樓紅姑也很正常。
元崢一聽也覺得有戲，點點頭，“我讓尾巴從那青蓮那條線查查。”
外頭梁湛已在馬車等着燕喃和梁宛茹，見到元崢過來，頷首算是打過招呼。
此處人多，元崢不便說什麼，送燕喃和梁宛茹了後頭馬車，目送梁府馬車走遠。
“嶸兒，這兒呢！”元二夫人在長街對面馬車朝他揮帕子。
元崢彎着腰，鑽進元二夫人馬車廂。
“今日可嚇死我了。”元二夫人有些後怕，親自給元崢遞一盞茶，“那壽陽真是瘋了，你說若是官家要答應她給她賜婚怎麼辦？”
元崢笑得有三分狡猾：“娘如今覺得讓阿喃做媳婦兒好不好？”
元二夫人橫他一眼，“壽陽那瘋子好一百倍！可惜她梁府還不能辦喜事，不然趕緊把她娶回來鎮宅！”
元崢一口茶差點噴出去，鎮宅！
“有她在，壽陽不不能作妖了？不是鎮宅辟邪麼？”元二夫人翻了個白眼，“是太瘦了些，你看今日她被壽陽給欺負的。”
元二夫人想起來還氣，“梁少宰都怎麼養閨女的？！”
“娘放心。”元崢笑着安慰她，“壽陽那邊官家會有安排的。”
那邊相闊海剛走開，他身後一跟班緊趕兩步湊去，“爺，剛剛元四爺身邊那小娘子，是次和家小娘子揍咱們兄弟的！”
相闊海頓住腳，看了那跟班一眼，一腳往他踹去，“廢物，被女人揍還好意思說。你可認準了？真是她？”
那跟班捂着肚子不敢躲，嬉皮笑臉道：“是她，沒錯了，爺，可得幫小的們出氣！”
相闊海回身看着元崢送燕喃車的背影，嘴角挑起笑來，“等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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