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箭矢來得又急又密,不過也沒太大威脅作用,“叮叮噹噹”砸在盾牌,更何況,盧三等人還能隨時後退,元崢等人卻是進退都艱難。
盧三皺了皺眉,難道馮蕭沒來?派了元四這麼個紙談兵的人物來和他們硬抗?
靠坐在樹下打瞌睡的湯圓被箭矢飛來的聲音驚醒,一骨碌爬起來,“奶奶的,開打了?元四呢!”
“沒來。”盧三陰沉着臉。
他估算了一下,算他們衝到山腳下,火雷箭也沒法射過去,還是離太遠。
元四想幹什麼他不知道,不過,他總算是確定了一件事。
元崢已經篤定他們手裏的女子不是梁燕喃,不然不會連聲招呼都不打直接放箭!
說明他根本不在乎那女子死活!
可他怎麼會如此確定呢?
盧三心頭又驚又沒底。
方纔那麼一照面的功夫,他根本沒法看得清楚,只憑他們這虛張聲勢,好歹也該生些疑心。
只要他有疑心,不怕他不來,不怕他不進圈套。
可這人怎麼半分疑心沒有,來是強攻呢?
他究竟在什麼地方露了破綻?
“把人帶出來!”盧三看着山丘坡下列陣而待的隊伍,一揮手,“綁木樁去!”
好吧,算元崢知道這不是梁燕喃了,知道是春妮的話,也該會顧忌幾分吧?
“不反攻?”湯圓不滿意,元四這麼幾個人,還怕打不過?
“他們防備着呢。”盧三實在沒耐心了,冷冷道:“馮蕭也沒出現,咱們若是衝到溼地不但沒有浮橋,更沒有優勢。”
湯圓也不是不懂形勢,是覺得他們明明有兩千人不拉出來打,反而跟耗子似的躲躲藏藏,實在是窩囊,嘟囔幾句,不再說話。
“元四!”盧三沉聲運氣往山丘下喊,“你看着她死?”
元崢等人擡頭望去。
半坡豎起一根木杆,木杆綁着的正是他們帶着的那似燕喃的女子,沒戴風帽,嘴裏也沒塞布團,能清晰看到臉容。
“是,春妮?”金豆睜大了眼。
元崢揮手止停了箭矢,果然是春妮!
他也曾想過那女子是誰,現成的有幾分像燕喃的人,非春妮莫屬,能突破梁府將春妮拿捏到手,東遼人也算有本事。
只如此一來,他定要將人救下才行,看起來穆當家等人還未準備好,他還得拖延時間纔行。
元崢深吸一口氣,對金豆道:“拿好盾牌。”
說完輕身一躍,站到鐵盾之遙看山丘的盧三,揚聲道:“把她交給我,可放你們一條生路。”
盧三還沒開口,湯圓一看元崢空門大露,一示意身邊人,“嗖嗖”兩箭往元崢飛去。
元崢輕而易舉提劍擋落。
盧三情急,瞪了湯圓一眼,“得讓他過來。”
湯圓不服,“萬一直接弄死了不更好?”
盧三懶得搭理他,又看了一眼南面沼澤地,對元崢道:“四爺若想要人,親自山來換,以你換她,如何?”
元崢則看了一眼他身後大蟒山,微微一笑,“這位兄臺想法不錯,可我怎知我來你們會放了這位小娘子呢?”
元崢見他如此示弱,心頭愈加不安。
馮蕭這邊的情報,是東遼來人至少千,而這山丘放箭的不過三百之數。
所以他推斷,其他人定是藏身山丘後,先給他一個他們人少好對付的錯覺,待他掉以輕心了山丘再撲出來將他甕捉鱉。
正好他事先爲了引來北蠻,散佈了衡水和東遼合作演練的消息,也不算是撒謊,只不過不是演練,是真打而已。
按照時間計算,北蠻這時候應該和藏在山丘後大蟒山前的東遼兵遭遇纔對,可山後仍靜悄悄的。
是什麼地方不對?
元崢思及此,昂首道:“我獨自一人過來,你留下春妮,你們的人統統給往後退二十丈,如何?”
“沒問題!”盧三身旁的湯圓一口應下。
反正他們要的是元崢的性命,只要元崢過來,二十丈完全在箭程之內,他們幾百人一起放箭,諒他元四有三頭六臂也擋不過來。
盧三一聽二十丈,有些猶豫,二十丈的話,火箭雷沒法用來對付元崢。
可他若是山來,只要能留住他半刻鐘,想來也行。
他一咬牙,“好!我們退!”
一擺手,帶着身後衆人斜斜往後退去。
那邊燕喃等人已趕到南平溼地邊緣,一眼看見遠處小山人影點點。
“是不是那兒?”燕喃着急問。
“應該是。”青衫聚起目力看過去,內力深厚到一定境界,視力也常人要好些。“還有根高杆,頭綁了個女子。”
“是春妮吧?”燕喃立即跳下馬要往溼地裏衝,“四爺一定在那裏!”
“小心!”喊住她的卻是後頭趕來的阿白。
“這地方路不好走啊。”阿白跟着下了馬,手裏竹竿往溼地淺灘裏這兒戳戳,那兒戳戳。
燕喃收住腳步看着溼地的浮草水藻,“都是水?”
“若都是水好了。”阿白戳了戳一堆浮草,那浮草下頭的爛泥冒起“咕嚕咕嚕”的氣泡,“有沼澤,很深的沼澤。”
燕喃看着近在咫尺的山丘,急得恨不能長翅膀飛過去,“那我們怎麼過去?”
阿白已戳着竹竿往前探出一步,“跟我走行了,這種也不算什麼,至少沒毒蟲毒獸。”
燕喃見他敢走,腳踩着他的腳印跟。
青衫與鍾永護在燕喃身後。
如此行一段路,青衫忽“咦”了一聲,“那個站在高處的,是四爺吧?”
燕喃正小心盯着腳下,聞言擡起頭來,正好能看見前頭草叢站了個人,正是站在鐵盾的元崢。
她生怕元崢將那高杆的女子當成她而當,不顧一切大喊一聲,“四爺!”
這一分神,沒跟緊前頭的阿白,忽覺腳下一空,身子往旁偏去。
元崢正要往山丘去,聽見這聲喊,猛地回頭,他位置高,正好看見燕喃走在沼澤地,還身子一偏,心“蹭”飛到九霄雲外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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