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仍舊一副淡定模樣,微微笑着,“合作嗎大人”
梁湛咬了咬牙,腮幫子上青筋迸起,他以爲苗疆來的人定會在他掌心之中,哪知人一來就捏住了他的命門
沒關係,他深吸一口氣,燕喃還在他這裏
更何況,就算要將苗疆川蜀廣南給出去又如何,只要不是被東遼人吞了中原,大家都會有好日子過
“沒問題。”梁湛看着老者,“不過,這都是以後的事兒了,那燕子令呢”
老者清咳兩聲,“方纔那句話,見聖女,見燕子令。”
“見一面”梁湛挑眉。
“蛇王之禮。”老者看向梁湛,眸中有幽光閃動,“由蛇王之禮來證明,你手上是真的聖女。”
梁湛見是這個條件,毫不猶豫應下,“好。”
待梁湛和應龍上了回府的馬車,閉上眼將今晚的事從頭到尾想了一遍,確定對方沒耍什麼把戲或者布什麼暗局,方又鬆一口氣。
如今那人在暗,他們在明,對方又有三塊燕子令之多,忠親王手上算上宮裏的一共也才四塊,算是和他們旗鼓相當的數量,由不得他要多些防備。
他忽睜開眼,問端茶遞過來的應龍,“苗疆那會兒只來了三撥人嗎”
“是。”應龍確定。
“這人究竟是什麼族的”梁湛擡手搓着眉心,“靖南王府當初該有四塊燕子令,還有一塊去了什麼地方”
“這人定是當年靖南王八大金剛下頭的人。”應龍推想着:“此人能識破我的追蹤陣,又懂五毒族的暗器,還會繆族的斷肢保存法,而這幾個族,都是當年靖南王身邊八大護衛的族類。”
“也就是說,這人能集衆家之長,十七年前”梁湛半眯起眼,“此人年紀在五十往上,十七年前該是中年,會不會是八大金剛之一”
應龍垂首搖一搖,“這,小的不知。”
梁湛忽坐直身子,“他要苗疆、川蜀、廣南,這些不都是當初靖南王所轄之境嗎”
“是。”應龍擡頭道:“所以此人定和靖南王有關係。”
梁湛端起茶盞來輕抿一口,幽幽道:“他的要求應當沒有花樣。”
“那”應龍躊躇道:“聖女那邊”
他們手頭是一個不會讀心術、無法知天命的聖女,雖梁湛篤定燕喃照樣可以通過燕子令找到寶藏,可別人不一定這麼想啊,甚至會懷疑他們找的不是真正的聖女,那可如何是好
“無妨。”梁湛在茶蓋上輕敲着,“燕喃確實能讓蛇王行拜禮,我去安排,讓他親自見上一次便行。”
第二日,元崢還未出門就接到旨意,命他協助忠親王徵選上衡水的駐兵,即日起,上衛所巡崗點兵。
元崢自然知道這是忠親王的安排,接了旨意,理所當然不用再去樞密院劉渭那兒報道,直接見忠親王去。
“多謝王爺”元崢見過禮,便先謝恩。
忠親王這樣一來,就護住了他不必再去樞密院踩像上次那樣的劉渭設好的坑。
“是”元崢明白忠親王這也是一石二鳥之計,將他從劉渭的管轄下暫時撇出來,且借的還是當初劉渭親自派他去衡水的這條路,同時又用他來碰衛所這一塊兒最好下手的肉。
畢竟,衛所裏頭最亂,劉渭、唐侯、忠親王三家勢力都有,互相掣肘,防不好防,拒不好拒,最適合渾水摸魚。
元崢估算一番,恭敬道:“城中共有內外城衛所七十八所,臣每日大約能巡七家,大概十一日後能給出當前開封城的衛所明細條陳來。”
“嗯。”忠親王喫着一片桃肉,明白元崢的意思是定在十一日後拿出拉下劉渭的把柄來,笑眯眯道:“很好,本王用你,是真希望你能做些大事。你只管放手去做,待這事兒理清,你再帶兵將親自去衡水一趟。”
元崢心裏“咯噔”一下,忠親王這一手,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
他領下這往衡水布兵的差使,前期去衡水視檢談判,中期點兵,再親自帶過去,確實是天衣無縫一口氣呵成的做法,但,這個時間點
十一日後是八月初,也就是俞弈將要被行刑的時候
按理說去往衡水的兵由點好的將領帶過去找馮蕭報道便成,不一定非得要他親去。
但忠親王點名讓他去,也絲毫挑不出點毛病來,難道忠親王也像官家一樣對他有所懷疑
元崢來不及細想,這些念頭都瞬間從腦中轉過,面上神色不動,一拱手道:“是,多謝王爺”
營救俞弈的事,恐怕得改改方案纔行。
元崢先去宮裏皇城司找唐侯。
衛所裏也涉及到唐侯的人,勢必要先打個招呼。
唐侯見了他來,待人上完茶之後,便將人都遣了出去,一個也不留。
“昨日多謝侯爺”元崢先見禮道。
“謝我什麼”唐侯仍舊似平日一般板着臉,看不出情緒。
元崢見他不承認,也不再多說,轉了話題徑直道:“聽聞侯爺令千金仍舊抱恙。”
唐侯冷哼一聲,唐依對元崢的情意衆所皆知,這小子卻不聲不響與梁少宰千金訂了親。
雖說元崢沒有任何對不起唐依之處,唐侯想來仍是覺得慪血,若是唐依早和元崢定親,也不會被點名去東遼和親了
唐侯臉板得愈加黑:“我不喜歡文人那種有十說一,藏一肚子小九九的做法,你我都是武人,便請元四爺開門見山。”
唐侯乾脆站起身來,揹着手走到元崢對面,“那日你和崔十一那小子合夥在我面前演戲,提點我該讓壽陽去和親,究竟有何目的”
他一雙鷹目精光閃爍,不愧是擔護起官家一身安危的侯爺,眼神如利劍一般定定看着元崢:“莫非壽陽所說,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