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將軍,你馬甲掉了 >第355章 宮門外
    大梁人在有什麼重要信息或文件的時候,就喜歡用牛皮來留存,比如重要的軍事輿圖,比紙張竹簡更能留存久遠。

    這卷牛皮軋製得很是精美,四角上還有編花,邊線針腳縫得嚴嚴密密,偏偏中間應該寫字作畫的地方卻是空白一片,什麼都沒有。

    燕喃翻來覆去看了會兒,手頭握着那捲牛皮,終沉沉睡去。

    崔更直到子時方回府,雖在忠親王那兒撲了個不冷不熱的屁股,好在在溫泉裏得了趣,怪道古來帝王都喜煉丹喫丹呢,確實有讓人暢爽之處。

    往日裏他征戰過後就渾身乏力,這回不但沒萎靡,反而仍舊興致高昂,神清氣爽。

    他嘴裏哼着小曲,穿過花廳長廊,忽前頭竄出一人,朝他拜下去。

    “翁翁。”

    崔更嚇了一跳,飛起眉毛瞅了眼來人,“五娘怎麼這麼晚還在這兒”

    花廊下柱旁的正是崔五娘子。

    她站直身:“五娘心內不踏實,想跟翁翁說幾句。”

    崔更嘆一口氣,揮手示意身後人退開,帶着崔五娘子往園內走去,“別說你了,我也不踏實。誰讓咱們之前押錯了寶呢”

    崔五娘子垂首,低低道:“還不晚,只要翁翁能將蕭齊的親事定下來,咱們就能走下一步。蕭衡本就是個冒失的,只要撇開文小娘子,趁他落單的時候讓他出些意外,比如墜馬墜橋,保管不會引起人懷疑。”

    崔更沉着眉,背起雙手,“你這法子是可行,可這忠親王,可不像當今那位那麼好唬弄,不近女色,警惕性高,不愧是上一代蕭家人裏唯一上過沙場的人物。不過”

    他冷哼一聲:“是人都有破綻,明兒我把從南越、西疆蒐羅到的幾塊原石都給他送過去,再好好伺候他幾日,再提起這事兒試試,可也不定能成”

    他忽停下腳步看向崔五娘子,“若是不成,便還按最初的計劃行事。”

    崔五娘子抿緊了脣,頭垂得更低,清清冷冷應了句,“是。”

    “天太晚了。”崔更腳步又輕快起來,往另一側長廊拐去,“你也先回去歇息。”

    崔五娘子待崔更走遠,方輕輕嘆口氣,轉身往花園深處走去。

    最初的計劃嗎

    還要讓她嫁給那個被軟禁在宮裏的荒銀好色昏庸醜陋的太子

    她嘴角浮出一絲冷笑,身影漸漸消失在夜色中。

    第二日,元崢照例天微明時就出了門,這一宿幾乎沒睡,騎在馬背上時,他小心閉眼打了個盹。

    行軍打仗時,在馬背上睡覺是常事,就這一小會兒功夫,足以讓他把奔波一夜的精力補回來。

    待他到達宮門外時,已是精神奕奕。

    今日巡值宮門的正好是崔十一,見到他就扶着高高的錐形頭盔一路跑過來,低聲道:“師父劉渭今兒比你還早到”

    元崢手裏拎這自個兒的白燈籠,笑了笑:“說明他慌了。”

    “要我做什麼”崔十一一副摩拳擦掌要上場的模樣,他知道今日師父和劉渭就正式對上了。

    昨日元崢闖熄火隊巡防營的事兒,雖然聽起來只是小事一件,但稍微敏銳些的官吏都能把握到其中

    的風向。

    是以在宮門外站隊的大小官員看見元崢過來,紛紛將眼神落到他身上。

    同情的,惋惜的,敬嘆的,個個覺得元崢果真如傳聞中那般,是真的虎

    熄火隊滅不滅火管他什麼事兒身爲樞密院的人,去查自個兒頂頭上司下頭的喫空餉缺,還是個邊邊角角的小缺,除了正大光明地得罪人,撈不着一點兒好,當真是虎

    是仗着自個兒要成爲梁少宰女婿了,所以天不怕地不怕地來給忠親王當刀子嗎

    許多人往梁湛看去,想從他臉上看出些蛛絲馬跡。

    梁湛卻在人羣中默不作聲,閉目養神。

    這可不好辦了。

    衆人皆有些頭疼,梁湛這模樣看起來是毫不擔心,從另一個角度講,就是有贏的把握。

    那這場拼鬥,誰贏誰輸還不一定,到時候朝堂上爭論起來,他們站隊要站哪邊呢

    “我還是覺得劉大人會滅了元四爺。”有人悄聲嘀咕。

    “非也非也,所謂初生牛犢不怕虎,他敢站出來,也必然有敢站出來的理由。”有人反駁。

    “是,何況他後頭還有忠親王,這幾個月,忠親王的勢頭可是把唐侯都比下去了”有人仔細分析。

    “切,那又如何”有人不服氣:“樞密院是什麼地方眼看又要打北蠻了,樞密院若是亂起來,仗還怎麼打”

    “正是因爲要打仗,所以這空餉好好整頓一下也是應該。”有個青年官員一板一眼道。

    “噓”立即遭到一片噓聲。

    “你家沒掛幾個喫空的”立即有人懟他,“忒天真了你小子是不知道當初歷經三朝的元太師是怎麼悄無聲息沒了影兒的。”

    “是啊,果真都是元府出來的,這直板直眼的心思倒還真是一脈相承。”

    “元太師怎麼了”有人聽到扯進元太師,不滿道:“太師大人的變法之路雖受阻,但我等晚輩必將繼續這條路”

    “對”說話的人立即得到三三兩兩的呼應:“太師大人的變法沒錯,錯的是那些下頭人陽奉陰違,從未將變法落到實處”

    瞬間話題就變了,從元四和劉渭的爭鬥扯到了元太師二十年前的變法頭上。

    大梁朝堂上的辯論風氣還是不錯,官員無論品級,論起政事來可各抒己見,論到激烈處,動手的也不少。

    所以這樣的討論對衆人來說都屬再尋常不過的事。

    梁湛聽着身後細細碎碎的爭執聲,睜開了眼,往後看了看,低聲問身旁戶部尚書,“這幾人是誰”

    戶部尚書立即湊到他身旁介紹道:“有兩個是去年新進的御史,還有兩個是翰林院的學士。”

    梁湛“嗯”了一聲,繼續閉目養神。

    沒想到元太師遠離朝堂這麼久,影響力不但沒低,反而在這些學子中更受擁戴。

    御史臺、翰林院,都是新近舉子文士扎堆的地方,也基本是下一朝的中堅力量,這些人的思想傾向,基本代表着大梁未來的方向。

    從什麼時候開始,這些人對變法如此熱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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