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元崢微笑,“照這麼說,大人是承認了早知道道觀走水的事兒了”
劉渭預感不太妙,可又找不到問題的癥結究竟在何處,元四的刀又藏在何處,冷冷道:“我只不過爲了公主殿下的安全起見,命人悄悄盯着你的車伕,後來果然見走水,這才讓衛所的人趕緊去救人”
他說着轉身朝永寧帝一抱拳:“陛下老臣若有一字虛言,便叫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永寧帝只覺此事越來越複雜,眉頭揪成一團麻,背起手在殿上踱來踱去,問元崢道:“是嗎你的車伕進了道觀”
元崢淡然道:“臣的車伕一直在西三廂衛所門口,劉大人所說的,該是臣府上一名隨從,不過,他並非去了道觀,而是順道去貞慶學堂中送東西。”
“貞慶學堂”永寧帝撇着八字鬍,“貞慶到底是所道觀還是所學堂”
“陛下”梁湛去過貞慶道觀,給永寧帝解釋道:“貞慶是道觀,它後頭有一片廢殿辦了所義學,人稱貞慶學堂”
“恩。”永寧帝看元崢,“你的車伕,跑義學送東西作甚”
“那是臣的翁翁辦的義學,託我們帶些米糧過去。”元崢早與貞慶學堂的人達成一致,淡定答道。
元太師辦的義學
此言一出,殿堂上又是一片譁然。
大梁本就重文,文人得看重,學堂、老師自然都得尊重尤其是栽培窮苦孩子的義學,更是積善積福得人稱頌的善舉。
誰想得到,退出朝堂的元太師默默在民間辦義學呢
“這可真是大梁學子之福啊”百官尤其是文官這邊,響起一陣一陣低低讚歎聲。
衆人對元崢的觀感連帶都好了許多,一個義學之家出來的嫡孫,怎麼會說謊呢
永寧帝也有些愣住,他小時,也是由元太師教授過史冊經義的,後來元太師因爲變法受阻請辭了實職,只擔太師這虛職,他還認爲此人貪慕虛名。
沒想到他會默默在民間辦義學,不圖財不圖名,這一身清風正氣,不愧是當年的帝師啊
劉渭也沒想到元崢連這都扯出來了,又找不到反駁的話畢竟他也沒有金豆放火的實際證據,眼見永寧帝看元崢的眼神都柔和下來,捏緊拳頭朝永寧帝“噗通”跪下。
“陛下臣絕對沒有過困住公主之意,臣當真只是以爲元崢此人爲報睚眥之仇而着意害公主,這才讓衛所的人前去保護”
永寧帝已經被他們爭來爭去給爭煩了,許久沒這麼親自過問一件政事,沒想到一問就扯出來一堆破事兒
他擺擺手,道:“先着人去查查完再說劉愛卿放心,朕絕不會冤枉好人也信你這份忠心,至於元四這小子嘛,他所說也是所見而已,你先不用急,一切查完再說”
一場普通的熄火隊空餉案,就這麼變成了謀害公主的叛國案。
最後事情又變成了交到忠親王和崔更手上,只這一次事涉及劉渭,劉渭也沒
散朝,劉渭徑直轉身朝元崢方向走去,他倒是想親口問問,他到底安的什麼心
他也想出拳,可連對方拳頭在哪兒他都看不清,他怎麼打
這感覺比拳頭落在他身上更讓人難受
可還沒走近就停下腳步,元崢已被一羣人圍在當中,個個好奇地問:“太師大人真個兒辦了義學”
又是好奇又是稱頌,紛紛表示改日要登門探望太師大人。
劉渭默默站在原地,看着衆臣走遠,只覺正當午的日頭只照亮了外頭,殿內卻無比的黑暗。
仍被軟禁的宮中的壽陽還對前殿發生的事一無所知。
得了信兒的小官宦先去找到皇后。
皇后一聽說壽陽和金煥在貞慶道觀私會,“噌”地從炕上蹦了下來,緊張得快說不出話來,“這是真的我去問問”
說着就要往外走。
難怪壽陽主動同意親自去道觀,原來是爲了見男人
可是金煥,金煥,這東遼人怎麼能嫁
她都已經替她相中唐侯家的二小子了
“娘娘”皇后身旁嬤嬤及時阻止道:“您這麼着跑過去問,若是公主殿下再一受刺激依老奴看,您不妨先悄悄找公主身邊人問上兩句。”
皇后呼出一口氣,也是,她是太着急了,這樣問過去,壽陽面子往哪兒擱
她朝身旁嬤嬤和小宦官一招手,“你們帶些人去盤問那些丫頭,今兒去道觀,看見什麼,聽見什麼,都照實說來”
不過一會兒工夫,那嬤嬤就折回來,一臉沉重,湊到皇后跟前跪下回話:“娘娘都招了春花和秋月二人去奉茶時,從斜窗縫裏見到公主殿下和東遼二王子殿下”
她又往前湊近一些,壓低了聲音附在皇后娘娘耳畔:“二人還握着手這倆丫頭還算識相,就沒敢敲門便退開了”
皇后差點驚得蹦起來,要命啊,真是要命
她果然是猜對了,這丫頭去道觀是藏了私心的,這可怎麼得了
“沒對旁人說吧”
“哪敢”嬤嬤眼露兇光,“她倆若是敢嚼舌頭,老奴早不會留她二人性命了”
皇后拍拍胸口,在榻前左左右右踱着步子,愁眉苦臉道:“這可如何是好”
嬤嬤出着主意道:“娘娘,既是官家着人來查的,定得和官家如實相告。這件事,說起來倒也是好事,娘娘不是一直憂心公主殿下的婚事麼如今殿下有心悅之人,娘娘何不成全公主,也成全自己”
皇后蹙着眉,橫眉指着嬤嬤啐了一口,“你個賤奴才懂什麼”
嬤嬤慌得忙磕頭告饒。
皇后嘆息一聲坐下,泫然欲泣,“我這心啊就沒一日安寧的,她若心悅旁人也就罷了,可那人也不是別人,是東遼人我堂堂大梁公主和親去東遼我苦命的兒啊”
她想來想去,站起身,“我去問問壽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