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女娘孃的下落燕喃當然是知道的,不過聽應龍這麼一說,燕喃又聯想到她和元崢對阿白的懷疑,以及阿白和元崢極爲相似的外貌。
她腦子裏忽然冒出一個極爲大膽的念頭。
若那個苗疆老者真的是阿白所扮,而阿白又和靖南王府有關係的話,那麼,他和身爲靖南王府遺孤的元崢,會不會有什麼關係
且當時在蛇窟裏,蛇王的異樣是不是可以解釋爲受了驚嚇甚至是受到襲擊
畢竟當時那老者也同樣離蛇王很近,而他們根本不知道這老者還會什麼神奇的苗疆祕法,從條件上來說,他是唯一一個有可能取走蛇王毒囊的人物了
如果她的設想合理的話,那蛇毒的下落也就有了着落
但現在的問題就是,他們無法確定阿白的身份若他真的是那個手裏還有一塊燕子令的人,最好能搶在梁湛前將他說服。
梁湛自己也陷入沉思中,沒在意燕喃忽然安靜下來,他想的是另外取蛇王毒液的事。
片刻後吩咐應龍道:“深山有蛇羣出沒的地方必有蛇王,你暫時將手頭的事兒都放下,前去邙山深處找找看,能早一日找到,眉娘就早一日能醒來。”
燕喃見他如此在意孃親,又想到金煥所言,愈加對當年屠村舊事感到茫然。
不過,梁湛能這麼吩咐,倒是替她解決了一個麻煩,就算阿白這裏一時半會兒搞不定,娘也終究還是有希望的。
接下來的日子,開封府內平靜如常。
唐侯在把法場附近的五街八巷都翻了個遍之後,不得不承認,林九淵確實成功帶着俞弈跑了出去,最大的嫌疑當然就是那隊當時打着搜尋俞弈家人旗號,被劉渭招進來頂缺的禁衛小隊
唐侯一腔怒火都轉到劉渭頭上,提審劉渭都提審了幾十次,質問他還有何勾結對象。
劉渭原本還擔心他如果主動招認自己勾結的是東遼人,會被金煥的人毒死在牢中。
可眼見官家還沒發落他,他都要被唐侯打死了,那還顧得了那麼多,在唐侯的嚴刑拷問下,親自招認自個兒沒和北蠻勾結,但收了東遼幾大筆財物莊園女人,且那次在衡水對付元四,也是受東遼人脅迫
本以爲如此一來,自個兒好歹能洗脫勾結北蠻的罪名。
不料也是點兒背。
他不知道金煥也出了事兒,不但帶幾百名士兵在開封城外劫持大梁大臣女兒,且官家已經下了讓壽陽和親之旨,誓要將東遼和大梁的同盟關係一錘定音給敲下去
在這種情形下,唐侯就算將他的坦白條陳報上去,官家也不會多看兩眼。
若是沒勾結東遼勾結的北蠻,那更是逃不脫一個死。
所以劉渭這案終究沒能翻盤。
金煥在休息兩日後再次面聖,咬破手指對天發誓說是元崢傷了他,且一定是元崢劫走了俞弈
可惜完全沒人信他,而東遼士兵被伏擊,他暗自帶兵來大梁又妄圖劫持梁燕喃的事實俱在,永寧帝半是威脅半是安撫,終於讓已經失去尊上支持的金煥完全絕望,接受了賜婚,預備在壽陽準備好後帶壽陽一起回東遼。
而壽陽真的瘋了。
雖然那藥的毒性已經基本清除,但神智已經不太正常,每日裏除了神叨叨喊着要找林九淵殺梁燕喃,就是乾坐着發呆,偶爾大笑,鮮有清醒的時候。
皇后除了抹淚還是抹淚,本來還想着,壽陽都這模樣了,就將她留在身邊一輩子不嫁人得了。
可官家不許。
壽陽當日衣衫半褪地被人和金煥一起送回來,再加上二人此前貞慶道觀密會的風言風語,關於這二人不清不白的傳聞早傳遍了開封城。
就這樣留在宮裏不但是個廢人,還會打皇家臉面,實在是太傷風化,任誰看了都是笑話,還不如送去東遼和親。
金煥如今也是個半殘,壽陽雖有點不正常,但和他半斤八兩,誰也別說配不上誰。
反正和親也是大梁和東遼兩國出於政治目的的一場聯姻,就將這二人做個堆剛剛好,好歹也表示了大梁與這同盟關係的誠意
不然,一個不能人道的廢王爺,誰還捨得嫁公主啊
東遼方面雖氣極金煥受了傷,可金煥劫人在前,算是自己主動送上人刀口的,何況下刀的人也不是大梁的人,而是下落不明的林家軍,爲了長遠利益,最終還是打落牙齒和血吞,決定先接受和親,將二王子和未來王妃接回東遼再說。
開封城就這麼過了十日,忙壞了苟偉。
每日裏要傳遞各種消息給那些寫話本子的說書的編戲曲的。
這十日開封城又多了不少新鮮故事、戲曲引衆人爭相搶先聽。
諸如什麼林九淵戰神不死之身啦,林九淵孤身劫法場救俞弈啦,樞密使乃勾結北蠻大奸人啦,東遼國王子與大梁公主私相授受啦等等。
到了第十一日,該是元崢回來的日子,也正好是傷愈的金煥帶着壽陽離開開封北上赴東遼的日子。
一大早,趁着吉時,永寧帝親自帶着皇后娘娘以及百官、家眷,來到城門相送。
唐侯夫人和忠親王妃一左一右伴着盛妝打扮卻苦着臉的皇后,站在鳳輦上,看着精心裝扮好的壽陽坐在馬車裏往城門駛來。
皇后哀哀嘆一口氣,忠親王妃勸道:“娘娘,去吧,好好送送咱們壽陽。”
皇后這才垂首悄悄用帕子沾沾眼角,來到永寧帝身畔,等候壽陽辭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