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宛茹屁股還在馬背,眼睛和舌頭都已經要飛出去了,皺着鼻子不停吸着一路撲面而來的香氣。
饅頭鋪子裏有羊肉饅頭、筍肉饅頭、魚肉饅頭、糖肉饅頭……;
燒餅鋪子裏有菜餅、胡餅、牡丹餅、芙蓉餅、熟肉餅、菊花餅……;
面鋪裏有晻生軟羊面、桐皮面、鹽煎麪、雞絲麪、插肉面……;
還有糕點鋪子、茶湯鋪、包子鋪、粥鋪,琳琅滿目應有盡有,每個鋪子前都食客熙熙攘攘,熱氣蒸騰,報菜名兒聲此起彼伏,銅板互相撞得叮噹哐啷直響,處處熱火朝天,更爲那香氣掙了些誘惑人的滋味。
梁宛茹何時見過這種熱熱鬧鬧的市井氣息,恨不能立即下馬從巷子口一直喫到巷子尾去。
“你想喫什麼?”燕喃看她瞪大眼的好模樣,笑着問。
梁宛茹嚥着口水搖搖頭,“不知道,看什麼都想喫!”
元崢寵溺地看向燕喃,“那你呢,想喫什麼?”
燕喃也舔舔嘴脣,食指大動,“還想喫回喫的五福面!”
元崢“哈哈”一笑,彎了眉眼問:“不嘗試其他的?”
燕喃歪着頭眨眨眼,“我很專一的,先把這面喫到膩再說。”
幾人說笑間,來到“小二五福面”招牌底下。
這麪館鋪子又做大了些,多盤了一個門面出來,門口的矮几矮凳也換成了高的木桌竹椅,跑堂揮着毛巾迎出來,興沖沖喊着:“四爺,您可來了!”
元崢笑着打過招呼,和燕喃等人下了馬,跑堂招呼幾個小夥計出來幫忙牽馬。
元崢伸手招呼金豆過來,接過他手的竹竿,往燕喃身邊走去。
果然,剛接近燕喃一些,手裏的竹竿內,起了微微的動靜,是一種極輕的顫抖,好像裏頭有東西在竹竿內遊走撞擊。
元崢立即退開幾步,示意燕喃先往裏去。
燕喃愕然睜大眼看着他的動作。
元崢感覺手的竹竿漸漸平靜下來,再緩緩退到梁宛茹身邊。
沒有動靜!
接近燕喃時那種微弱的顫抖並未在竹竿裏再次出現!
元崢心裏“咯噔”一響,這可算是發現了個天大的祕密!
這說明什麼?說明梁宛茹她不是桑族人!
也是說,她不是燕喃孃親的女兒!
那她是什麼人?梁湛的私生女?
元崢若無其事伸手將竹竿交給金豆,笑着看了眼梁宛茹道:“四妹想喫什麼,金豆帶着你在這巷子裏轉轉,你挑幾樣,然後帶過來這兒喫,咱們給你叫一份面,一會兒喫不完的都打包帶回去。”
梁宛茹歡喜得眉飛色舞,這個姐夫真的是太太體貼,太太善解人意了!
立即歡呼一聲,跟着金豆往巷子裏竄去。
元崢這才走到燕喃身邊,二人一起走進麪館裏頭。
“怎麼了?”燕喃早覺得那竹竿多半有問題,又見方纔元崢怪的舉動,知道他定然是發現了什麼事。
元崢帶着她來到靠河沿的一張空桌旁坐下。
河商船往來匆匆,秋日的晨霧還未盡數散去,如輕紗盪漾在河面水波之,隨着牛舌巷的香氣飄遠,碼頭處的腳伕船工個個裸着精壯的身,腰扎布巾,拿着大餅饅頭擠在臺階前候工,有的還齊聲喊着船歌,熱鬧非常。
燕喃許久不見這種接地氣的場面,深吸一口河風吹來的氣息,托腮微側頭往河岸打量着看去。
元崢瞥一眼碼頭,一溜兒肉色,忙伸出手將燕喃腦袋搬正。
燕喃自然地瞅他一眼,“怎麼了?剛纔下馬時,是不是有什麼問題?”
一面說一面眼神又轉過去看着外頭的“開封河圖”。
元崢輕咳一聲,伸出手掌擋在燕喃眼前,“能不能看着我。”
燕喃這才醒悟過來他的意思,敢情,元崢以爲她在欣賞那些結實胸膛的漢子?
她強忍住笑,掰下元崢的手,故意不收回眼神,心不在焉一般道:“你快說嘛,剛纔到底怎麼了?”
元崢堅持不懈地再一次伸手去擋住燕喃的眼,這丫頭怎麼一點害臊的意思都沒有呢,難道幾千年後的女子都是這個樣子?
他開口扔出個炸彈:“宛茹,她不是桑族人。”
果然,燕喃立時被震懵了,“啊?”一聲,立即偏過頭來盯着元崢,“你說什麼?”
元崢這才仔細解釋:“你知道阿白那青竹竿爲何一直小心翼翼不讓你碰嗎?”
“爲何?”燕喃一直都很好這件事。
她開始以爲他的竹竿有毒還是有什麼機關,可後來見他也讓其他人如元崢、金豆,包括梁宛茹都碰過,似乎也沒什麼問題。
元崢將那日他在驛站裏,意外發現那條小青蛇的事簡單說了一遍,再總結道:“……所以他一直避開你,因爲桑族人會讓蛇感到恐懼,我猜,最開始他見到你時,通過這個異樣發現了你的身份,所以纔會跟着你。”
燕喃被他一點,立即有種恍然大悟的感覺!
是了,這樣一來說得通了。
“那宛茹她?”燕喃想到昨晚,阿白被帶走前,大大方方將竹竿交給梁宛茹,心一沉。
“沒錯。”元崢點點頭,“我方纔試了一下,雖不敢打開竹竿來看裏頭是什麼情況。但接近你時,明顯察覺到竹竿內有活物在動,不安地那種動法。但是接近宛茹時,完全沒有反應,平靜得和我拿在手一樣。”
燕喃微張開嘴,怔住。
這個妹子不是桑族人?
那只有一種可能,她不是孃親所生!
那梁宛茹的娘是誰?
不是都說梁湛和娘後來生的梁宛茹嗎?
到底怎麼回事兒?
燕喃一頭霧水,腦子裏怎麼都轉不過那個彎兒來。
“別急。”元崢伸手握住她的手,“等救回阿白,確認他的身份,能取到蛇王毒液,等救醒了娘,便什麼都知道了。”
燕喃咬着脣想了想,“或許,還有一個人可以問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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