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這次要對付的是桑族人,他的羣蛇再派不上用場,不過以他們這幾人合力對付一個婦人,當還綽綽有餘。
嶽紅本打算跌入地窖中先趁機擒住應龍再說,哪知青衫反應迅疾無比,似乎早料到她會有次動作,連一絲反應的空閒都沒耽誤,直接旋身直下,緊追她而來。
只聽地窟中“啪啪”氣勁兒激烈交集碰撞的聲音不停傳出,如放炮仗一樣,何三夫妻也緊跟而下,鍾永手持雙刃,金豆拿柄大刀,也直接追進地窖中。
燕喃早從榻上一骨碌爬起來,與元崢二人各持一張弓,緊張萬分地盯着地窖口,怕那嶽紅太過厲害,能從衆人包圍圈中脫身而出。
又是一陣不斷地武器交擊聲音,還有悶哼與怒斥聲,接着便聽見金豆歡喜的聲音,“師父逮住了”
被青衫制住要穴,又被何三夫妻雙鞭捆了個結結實實的嶽紅從地窖中“撲通”被扔到地上來。
燕喃大鬆一口氣,迫不及待道:“搜她身”
方纔阿白去審問連翹,發現她不是桑族人,讓小青蛇纏在連翹脖子上爬了兩圈,連翹便鬆了口。
她天不怕地不怕,可能是因爲從小跟着桑族人長大,根本沒接觸過蛇蟲鼠蟻,所以對這樣又軟又涼的爬來爬去的東西最害怕不過,帶着哭腔就招了,那燕子令確實是被尊上帶在身上的。
青衫正要動手。
“等等”外頭傳來一聲阻止。
燕眉快步走了進來,目光落到嶽紅身上掃了又掃,謹慎道:“當心她身上有毒。”
嶽紅乍見到燕喃好端端站在地上,便明白自己是中了他們將計就計的圈套,可是梁燕喃怎麼可能沒碰那牛皮畫呢她怎麼可能沒中毒呢
直到看見活生生的燕眉出現在面前,嶽紅滿腦子的疑問瞬間陰雲散開,原來如此
原來燕眉早就醒了
以她對她的瞭解,梁燕喃沒中毒就再正常不過
可是新的疑問又來了,怎麼會呢
燕眉怎麼可能會甦醒過來呢
“你怎麼醒過來的”
“果然是你”
燕眉與躺地的嶽紅幾乎是異口同聲。
嶽紅瞪着眼,神色不知是喜還是憤怒,拼力擡起脖子朝燕眉道:“快讓他們放了我梁湛殺你丈夫女兒,殺我們那麼多桑族人,你難道還要帶着聖女替他找寶藏”
燕眉臉色平靜得多,緩緩走到嶽紅跟前蹲下身子,看着她問:“師姐,你怎麼會去投靠東遼人”
嶽紅臉上毫不掩飾嘲諷,譏笑道:“投靠東遼人救了我,又願意助我桑族立國,怎麼能叫投靠你不顧祖先與漢人的血恨深仇,爲漢狗做事,還要把我們桑族的寶藏拱手交給漢狗,這才叫投靠”
“你忘了族長說過的嗎”燕眉看着她,柔聲道:“那寶
藏不屬於我們任何人,聖女娘娘說過,它的主人會回來找到它,你又何苦執着去找不屬於你的東西如此強求,只會讓天下大亂”
“哼”燕眉一番懇切的話只換來嶽紅一聲冷笑,“就是因爲族長和你一樣良善,所以才砍掉我兩根手指驅我出村嗎”
她說着,掙扎着皮鞭下被被捆的雙手,示意燕眉看自己右手中間兩根手指,那手指從指根起就帶着長長的指甲套,上頭鑲嵌了各色彩寶璀璨華麗,任誰也想不到,裏頭是空蕩蕩的。
“你犯族規在先,怎能怪族長狠心”燕眉嘆息,“你可知那畫關係多大你第二次偷畫逃走之後,族長憂心許久,夜夜觀星,說只怕聖女歸來之路頗有曲折,又向上天祈願,若你此舉妄改天命,他寧願以己身來受天懲,只希望上天能讓聖女娘娘如願歸來”
燕喃在一旁聽着,頗有些感觸。
確實曲折,那位聖女娘娘不但沒有順利歸來,反而來了沒多久就被她這個冒牌貨佔了肉身,所以,這一切錯亂的源頭都要歸根結底在這嶽紅偷了那畫嗎
“也就你們這些蠢貨抱着祖訓不放”嶽紅毫不客氣嗤道:“說什麼畫所在,聖女娘娘魂魄所歸可我拿走了畫,聖女娘娘也沒投胎到我肚皮裏來啊還是去了你那兒,這又作何解釋”
燕眉搖着頭嘆了口氣,“我還以爲你是我們姐妹中悟性最高的,那畫卷在祠堂百年,又有族長和族人日日供奉以香火引路,你拿走不過幾年,又怎麼比上祠堂中對聖女娘孃的召喚”
“但你拿走那畫,確實讓整件事都出了岔子。”燕眉將此前對燕喃說過的話又告訴她知曉,“族長說我頭胎本該是雙胎,結果出生後卻只有一女,而第二胎的喃喃。”
燕眉擡頭看了燕喃一眼,“也是隻有聖女之血脈,卻無聖女之法力。”
嶽紅開始聽着也蹙着眉,聽到後來,咧嘴一笑,“這麼看來,聖女娘孃的法力也不過如此,桑族人幾百年來就爲那寶藏顛沛流離,到頭來只換來個不懂法力的聖女,你們拿到寶藏又如何”
她擡眼掃了一圈元崢等人,呵呵笑着:“還不是會被漢狗所用”
“至少苗疆不會再被漢人欺壓”阿白見她的初衷是爲桑族鳴不平,忍不住插一句嘴,“這些年因爲寶藏受盡苦難的又豈止是桑族人苗疆各族不都被瘴氣所圍,困在蒼山之後嗎”
“九州中原,漢族異族本就是共生,東遼人就算得寶,又如何能殺盡天下漢人佔得中原萬世一方水土養一方人,每一族人都該在屬於自己的地方好好呆下去。尊上您如此報仇之法,到頭來只會讓更多的人陷入災難之中,不僅僅是漢人,東遼也好,北蠻也好,苗疆異族也好,天下硝煙一起,沒人能過上好日子”
阿白越說越慷慨激昂,似乎是親生經歷一般,說到後來聲音微微顫抖,紅了眼眶。
元崢有些詫異地看他一眼,沒想到平日裏懶懶散散什麼都毫不在乎的阿白會有如此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