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崢等人一回頭,見到臉色煞白的阿白。

    “你都看見了”燕喃俏皮地揮揮手頭的燕子令。

    阿白“撲通”一聲就跪了下去。

    元崢和燕喃愕然。

    “你這是做什麼”元崢問。

    阿白擡起頭來,滿眼激動,他親眼見到了這大傢伙是如何在呼吸間滅了忠親王數千人

    這豈止是寶藏這是聖物這是神物

    怪不得娘曾說過,只要有這寶藏,別說要苗疆獨立,就是管大梁皇帝要他的半個江山都行

    阿白激動萬分看着元崢和燕喃,“求四爺和聖女,允我苗疆自立成國再不受大梁管轄約束”

    他之前也提過這個要求,元崢是早答應過他的,將來若是蕭齊坐龍椅,那阿白的要求也還算好說。

    燕喃看了眼蕭齊道:“大梁新帝英明仁慈,想來會答允你的,不過。”

    她歪着頭道:“你爲何對苗疆立國如此執着”

    阿白到此時也再不隱瞞,淚眼濛濛道:“我本姓雲,本名,雲白楚,巫字,乃是取自我孃的族類,巫獸族。”

    他說到本姓雲的時候,元崢身子微微抖了抖,死死盯着阿白道:“你和靖南王府,是什麼關係”

    靖南王,雲氏,駐守靖南邊境已數百年。

    阿白對上他的目光,“我娘本是靖南王府八大金剛護衛之一,因與王府內雲十七爺相好,有了我,按王府規定,娘所犯禁例,理該被處死。王爺見我爹孃乃真情,開恩饒娘一命,對族人只稱爹暴斃,將爹孃逐出苗疆。”

    說完垂眸,聲音卻更加堅定:“娘說,她們剛離開王府,王府就遭到滅頂之災,一家數百口,盡數死在蕭琅所帶領的騎兵箭下爹回去相救,從此有去無回,娘帶着我遠走他鄉。娘說過,此仇一日不報,我便一日不能恢復本姓。”

    他還未說完,燕喃已震驚至極地朝元崢看過去。

    元崢臉色比紙還白,靖南王府十七爺,那是這個元四爺父親的十七弟,而面前的阿白,是這個元四爺的親侄子

    元崢一步一步走到阿白麪前,彎下腰,扶起他來,抿了抿脣道:“來,你先回元府,我讓我翁翁,給你講個十七年前的故事。”

    衆人走出街巷外,梁府和忠親王府的馬車還停在原地。

    蕭齊和梁湛、元崢同車商議接下來的事宜,燕喃讓鍾永將金豆背上車,阿白查看了一番他的傷口,是被血蝠咬在手背上。

    “我有常用的解毒藥草。”阿白看了看道:“不知道對血蝠的毒能不能管用,不過這毒不難解,請鹿神醫開個方子便行。”

    燕喃點點頭,看着阿白有些唏噓。

    阿白給金豆傷口敷上藥,又替他活絡血脈,金豆忽“呀”一聲,揉着眼醒過來。

    “豆哥”燕喃鬆口氣,“你醒啦”

    金豆眨眨眼,看清了眼前人和身旁車廂,一骨碌坐起來,着急忙慌道:“金子那麼多金子都搬回來沒”

    燕喃翻了個白眼,忍不住戳他肩膀,“你命都差點沒了,還惦記金子。”

    說完自己也嘆了口氣,一攤手,“都沒了”

    “啥”金豆這一聲洪亮有力,完全不像個剛剛昏迷醒來的病人。

    鍾永在旁邊繪聲繪色將那飛行艙怎麼抗住石塊崩塌,又怎麼跟幻術一般轉眼間滅了千軍的事蹟說了一遍,當然,密庫裏的箱子也保不住了。

    金豆愣愣聽完,揉揉耳朵,再轉向燕喃確認道:“金子真的都沒啦”

    燕喃哭笑不得,“不過。”

    她從懷裏掏出一顆珠子來,“上次我已經把夜明珠都給帶走了。”

    那珠子在她掌心裏熠熠生輝,“算是挽回點損失吧。”

    金豆忽咧嘴一笑,伸手在腰間掏啊掏,一塊金元寶,兩塊金元寶活生生掏出來六塊金元寶

    得意道:“幸好我見那瘋婆娘衝出來就順手抓了幾塊走,也挽回點損失”

    燕喃張大嘴,看着金光閃閃的元寶,眉開眼笑一拍金豆後腦勺,“好你個豆哥”

    鍾永在一旁抽抽眉,“難怪我揹你那麼沉呢”

    他說着,也從袖兜裏掏了掏,頗不好意思遞到燕喃面前,“我沒顧得上,只拿了四塊出來。”

    這就十塊金元寶了燕喃樂得眼睛眯成一條縫。

    青衫不好意思清咳一聲,也從衣衫裏開始往外掏,“我也是看形勢不對,就趕緊救了些出來。”

    她身形瘦,衣裳又寬大,一塊接一塊兒往外掏,竟足足掏出八塊來

    金豆和鍾永早笑得樂不可支

    “哎喲”燕喃捧着肚子笑開了花,“你們都好樣兒的”

    阿白見這幾人剛剛死裏逃生就樂成這樣,彎了眉眼搖搖頭,笑容掛在嘴角消不掉。

    開封城東南角出了怪事,火光炸上天,道觀瞬間成平地。

    即使再封鎖,消息也很快傳遍了全城。

    隆德殿內,蕭衡捧着頭聽蕭齊說完整個經過,無力癱趴在案前,肩一抖一抖起來。

    特意被叫來陪着他的文小娘子坐過去,不顧在場有人,安慰地握住他手。

    蕭齊垂下眉,眼眶也紅了。

    進宮之前,元崢及梁湛已和他商議好統一口徑。

    蕭齊的身世當然會一直保密,蕭家王朝,已經成爲大梁人骨子裏的認知。

    而今日下晌的具體經過,就是他們進入地下寶庫,發現了神祕物,這神祕物誰也不知該如何操控,結果不但崩塌了地庫和道觀,還誤傷了禁軍,包括忠親王、馬禹在內的人,都意外身亡。

    文準與唐侯也在殿內,看着殿堂中央那騰昇在燕子令上方的球形艙,震驚之情溢於言表。

    這事兒,不是親眼看見燕喃示範怎麼進入球形艙,又怎麼打開那全息影像,他們誰都不會相信。

    可眼見這不可思議的一幕幕出現在眼前,那忠親王在尋寶過程中遭遇意外,也就不稀奇了。

    更何況整個過程是蕭齊親眼所見,誰都不會有所懷疑

    蕭齊哽咽着,過去掰起蕭衡的身體,啞着嗓子道:“二哥,你振作些,娘那邊,還得你去。”

    蕭衡手捧着臉不肯放,手背上有淚滑下,肩膀一抽一抽,發出一陣痛苦的嗚咽聲,過許久方纔平靜下來。

    交代過忠親王的死訊,其他事情都變得簡單。

    那飛行艙對其他人來說,都如同死亡神器一般,無人敢碰,再說只有燕喃能順利入艙,蕭衡與蕭齊一致決定將燕子令交由她保管,再責成她將影像中的內容整理成文,交由大梁各部去實現完成。

    蕭衡如元崢意料之中的不肯再將皇帝做下去,只想辦完忠親王的喪事之後,與文小娘子和文三爺一同前往西北。

    宮內龍椅一日之內三度易主,最終定位於蕭齊。

    梁湛鬆一口氣。

    元崢鬆一口氣。

    蕭衡自己也鬆一口氣。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