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意綿綿劍

    以宮厚的眼力,竟然瞧不着這柄劍的品階。他隨手一劃,劍光如雪,落在石壁上,石屑如泥墜落,普通靈劍也是如此,並沒有顯著不同。

    奇怪雖然師父沒有任何交待,但卻讓他“謹記善用”,宮厚想了想,先把這柄劍收入儲物袋,然後迅速包裹了師父的遺骨帶出洞府。

    他這邊剛出洞府,那邊洞府就開始了塌陷,宮厚回看了一眼,趕在結界破碎之前向上衝了出去。待他停在半空向下望時,整個地下洞府已經悉數被水灌入,湖面上只剩下幾圈波浪。而岸邊俱是水淹後的泥濘,他早先讓小黑掘的陷阱和佈下的無影陣早就被沖毀了。

    潘金金在哪

    宮厚放出神識探查,一無所獲,他又在附近尋找,仍舊沒發現任何蹤跡。宮厚不禁疑心潘金金是不是已經死了。

    這個念頭冒出來,宮厚發現自己很難接受,並非因爲他那心魔無藥可救,而是他突然記起了前世聽到潘金金的死訊時自己的反應。大約是沒親眼看見她死,他那時覺得和聽到一個陌生人的死訊也沒多大差別,只有一種很淡別世事無常之感。但現在一想到潘金金可能死了,那種感覺突然變濃了。濃到他感覺到那種感覺和別人是不一樣的,有傷感、有不舒服,心裏的不舒服不就是傷心嗎原來他是不希望她死的。

    墨重山深處崇山峻嶺,山險水惡,中間又有無數毒蟲猛獸,宮厚卻在這裏來回尋了好幾日,其間他覓到一處風水絕佳之地,將師父鄭重安葬後,覺得再覓無果,便御劍向墨重山外飛去。

    不想飛出數百里,忽然看見前方天空浮現一點亮光,宮厚心中不由冒出一點希望,他將飛劍催至極速,還差數十里時,隱約看見對方穿白,希望更甚,大叫傳音前頭“道友,等等”。

    潘金金正往墨重山外圍趕,她早就出石室了,但出來後去發現不知被傳到了哪裏,先辨別方向,路上又被幾頭妖獸追趕,好不容易纔脫險,剛鬆了口氣,忽然聽見後面有人叫她。驚愕之下回頭一看,立即面無顏色,當即抓了兩把靈石在手,拼命狂逃。

    她不跑還好,一跑宮厚怔了一下,臉上接着露出明顯的喜色。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見了他就跑的,除了潘金金還能有誰

    圓房有望也

    “小黑,快”宮厚催促。

    小黑“咴~”的一聲,變身成高頭大馬,載着宮厚狂奔不止。

    潘金金已經把足下飛劍催到極速了,但一回頭,發現宮厚離她越來越近。

    僅剩的幾張符籙在逃避妖獸追捕時用掉了,儲物袋裏的靈石也越來越少,關鍵哪怕她不停地補充消耗掉的靈力,還是沒宮厚跑的快。

    “咔嚓”一聲,潘金金低頭一看,她娘專意給她煉製的飛劍竟然斷了。

    斷了娘,你就這麼坑自己閨女的嗎

    飛劍一斷就墜了下去,潘金金在半空穩住身子,轉身盯着越來越近的宮厚。

    不跑了,跟他幹了

    就是任性劍一劍就崩半座山,她跑啥現在她可有一個牛逼哄哄的師父,雖然已經駕鶴西去,但爲了傳這柄劍給她光等就等了十幾萬年,講道理,她這個傳人不該掛這麼快纔對,要不也太對不起人了。

    潘金金:“任性,做好準備”

    就是任性劍在潘金金識海里歡快顫動:“主人主人他敢把你追的像喪家之犬,任性一定幫你把他屁股打腫”

    喪家之犬孃的,原來這劍除了純真特麼還很耿直。

    潘金金:“打屁股幹嘛打臉,打臉”

    宮厚這廝最喜歡打臉。潘金金屏氣凝神,早就從宮厚的氣勢判斷出來他仍舊是築基中期,雖然比她實力略強一點,但奇兵已經認她爲主,宮厚想奪回他的機緣,怕是晚了

    “是”

    宮厚已經近到袖子上的花紋都能看見了

    ,就是任性劍嗡嗡作響,卻被潘金金一把抓住。

    “等等”

    遠遠的,宮厚看見潘金金停下了,跑近高興喊道:“寶寶”

    又叫她寶寶潘金金眉尖一動,卻大聲笑道:“我當是誰,原來是宮道友,幸會幸會”

    就是任性劍轉了個圈,疑惑問道:“主人主人,我們不是打他嗎”

    這耿直的劍,潘金金擔心宮厚聽見:“閉嘴一會兒見機行事懂嗎”

    幸好就是任性劍和她是在識海內進行交談,潘金金打發了劍靈,含笑望着宮厚飛近。

    潘金金這個態度,宮厚意外了,但臉上卻不覺露出笑意,能和平圓房總比打打殺殺的要好。

    距離潘金金還有三四十丈,潘金金忽然喊道:“宮道友,你小心些”

    宮厚以爲後方有變,剛一回頭,一道黑色的劍光突然自潘金金手中發出,夾着着烈火衝向宮厚,霎時,天空黑火交加、大地狂風四起、地動山搖,駭人的威壓把獨角獸逼退了數丈,嘶鳴不止。

    “宮賊,納命來”潘金金一劍刺向馬背,看着宮厚的人影捱了劍,卻不聽他哀嚎,定睛一看,獨角獸上哪有人

    那獨角獸受驚,竟然掙脫了就是任性劍的威壓,踏雲狂奔離去。

    潘金金屏氣凝息,餘光裏雲中人影一閃,她用力一揮,一道劍光直衝那片白雲而去。

    幾日不見,潘金金修爲竟然到了如此駭人的地步,宮厚大喫一驚,幸虧他對潘金金瞭解極深,就知道以她那個死倔的性子肯定不會突然扭轉對他的態度,早就暗作防備,但饒是如此,她手上那劍威力仍是不可抵擋。

    宮厚剛想到這裏,又一劍來了,那劍勢比前頭還要排山倒海,簡直有金丹期修士的氣勢。宮厚倒也不急,他此時修爲雖然不高,卻會一門失傳已久的天字級功法瞬步,可瞬間移動位置。避開潘金金的攻擊不難,但他想虛晃一槍,讓潘金金以爲他被擊中,好從她背後下手。

    故而宮厚一摸儲物袋,想隨便找個靈器扔出去,沒想到才摸到自己的儲物袋,一道白光就自儲物袋裏飛了出來。

    危急時刻,宮厚來不及細看,足尖在空中一點,身形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潘金金這一劍凝聚了畢生修爲,就是築基大圓滿境界,她也有把握拿下,但沒想到眼見就是任性劍要與宮厚揮出的靈劍碰撞到一起,就是任性劍突然一個急轉避了過去,在潘金金還沒搞清楚怎麼回事前,一黑一白兩道劍光纏繞在一起,頻繁地點頭碰撞,就像老朋友見面在打招呼一樣。

    “是你啊”

    “是你啊”

    “昔日在綠梗山你是塊白石頭,我是塊黑石頭,不想我們同時被人採走。十幾萬年沒見,你們家那位可好”

    “唉,好什麼好早已駕鶴西去,化成枯骨,你呢”

    “我們家那位也無蹤無跡了”

    啊敢情這兩柄劍當姑娘時就認識

    我去~你們光顧着敘舊,還記得自己的主子嗎

    記是記得的,潘金金聽見自己那柄劍沉重地嘆了口氣:“唉,不是我不放過你,只是我主人要殺了你主人,你那主人也太煩人了,老跟着我主人幹什麼”

    另外一柄劍也嘆了口氣:“我也不想跟你作對呀,只是我總得保護我主人吧。要不咱們過幾招”

    “只能如此了,來來來,過幾招過幾招。”

    潘金金便見兩柄劍鼓掌一樣叮叮噹噹碰了幾下。

    我去~你們還能再假一點嗎

    潘金金身子往後一錯,一口氣還沒吐出來,肩膀上突然被人拍了拍。

    “夫人,我們又見面了。”宮厚露出一口白牙,笑的燦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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