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爲防盜章  飛過一座山頭, 潘金金看見下面有座湖泊,假意從湖泊上飛過,待到湖的中央時, 猛然鬆手,見那劍墜入湖中後急忙調轉方向遁走。

    潘金金一口氣飛出幾百裏才停了下來,她就說那劍有古怪, 不好招惹, 現在掉到湖裏了, 只要無人靠近, 誰也不會發現它。

    剛纔用力奔逃消耗了不少靈力,潘金金取出靈石快速補充了靈力,又重新辨別了方向, 準備再度出發。她剛站起來, 就聽“啪”的一聲, 劍重重砸落在她的腳背上。

    見鬼了

    潘金金素手一揮,赤炎劍指向那柄劍:“你出來,我們談談”

    沒有迴應。

    潘金金一咬牙,指間冒出一縷暗紅色的火苗來, 這是她煉製了許久才煉製出來的一點三味真火。三味真火最爲煉器師喜歡, 許多不易煉化的材料被三味真火一碰就化了。她這三味真火雖然不多,傷害一柄沒品階的劍卻是夠了。

    依然沒有迴應。

    潘金金手一揮, 三味真火向躺在地上的劍飄去。由於三味真火的熾熱, 劍身下面的泥土都融化蒸騰, 那柄劍卻一動不動。

    眼見三味真火就要燒到那柄劍了, 潘金金猛地收手。舉起赤炎吭哧哧在旁邊掘了個大坑,然後抱起那柄劍扔在裏面,掩埋好後又從儲物袋裏掏出一疊符籙,一張張地壓在上面,最後一口氣布了幾十個陣法。

    這下它出不來了吧潘金金喘着氣後退,面前卻幽光一閃,一道人影自空中由淡轉濃出現在潘金金面前。

    是石室中的影子

    果然,潘金金猛一咬牙,赤炎劍身光芒大作,呼嘯着刺向影子。

    那影子似乎極慢地揮了下手,“嗡”的一聲,一道華光自潘金金剛纔掩埋靈劍的地方射出,快的潘金金根本沒看清楚,赤炎就“砰”的一聲斷成兩截,墜落在地。

    劍身猶在顫動不止,潘金金抱着腦袋跪在地上,伸手去抓殘劍,卻被一股鋪天蓋地的威壓籠罩,但她猶不放棄,殷紅的血珠從伸出去的那隻手的虎口裂縫裏一滴滴滲出,落在地上形成了一小片殷紅的水漬。

    “噗哧”一聲,華光墜地,插入潘金金面前的泥土中,流光滑過劍身,“就是任性”四個字清晰閃過。

    “你很任性”影子淡淡開口。

    潘金金還沒罵出來,又聽他補了一句。

    “很好。”

    威壓頓時消失,變成一股輕柔的風將潘金金托起。潘金金一時茫然,不知這影子玩的什麼把戲。

    “我等了這麼多年就是爲了等一個足夠任性的人可以駕馭我這柄劍,開始你拔出劍,我有些不信,所以我一直跟着你,但從你三次把劍扔下,證明了你是一個足夠任性的人。”

    潘金金:

    如果“任性”是個夸人的好詞,影子這話就順耳多了。

    潘金金:“我任性不任性和你有什麼關係呢你想找人繼承你這柄劍,至少也得別人願意不是嗎”

    影子臉部下方的邊緣動了動,不知道他是不是在笑。

    “小姑娘,我問你一個問題。剛纔你明明可以用火毀了這劍,爲什麼最後沒有下手”

    潘金金眼珠動了動,不知道他怎麼留意到這個細節了,但面對這樣的大成者殘念,想來是瞞不過去的。

    “告訴你也無妨,你的劍雖然對我無用,但想來也是耗盡了你的心血。做人,總要給別人留一線生機,不能把人逼到絕路上不是”

    “呵呵,既任性又不至於壞到沒有人性,那我這柄劍真是太適合你了。”

    潘金金見他一直無視自己的問話,小聲嘀咕道:“適合我我也不願意要呀。”

    她知道就算自己小聲,那殘念也能聽到,反正她做好了拼個魚死網破的準備,正預備迎接那影子的怒氣,不想他卻像沒聽到一樣,繼續問她:“小姑娘,我問你,這世界上最可怕的是什麼”

    他既然沒有殺意,潘金金就陪着他想一想。

    要說這世界上最可怕的東西,沒有誰比潘金金體會更深了,那既不是什麼武器,也不是什麼功法,更不是強橫的實力,人心在它面前會迷失,實力會爲它所用。那是流言,鋪天蓋地的流言下,親人爲你所累,朋友成爲仇敵,全世界遺棄你。縱然有再頑強的意志,也抵不過流言的侵襲,不甘的煎熬,孤獨的腐蝕,最後被逼發狂,成爲一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b r >

    “是流言。”潘金金怔怔道,心頭百般滋味,她沒有失敗,因爲在上輩子最後一刻她也沒有承認自己錯了。宮厚再好,那都是別人眼中的好。難道因爲別人覺得他好,她就必須要看上他,跟他在一起這就像一千個人喫過屎覺得屎好喫,逼着第一千零一個人也喫,那個人不喫她就犯罪了況且在她心裏宮厚還就不如一泡屎。全世界都要她跪下,只要她不跪她就不算輸上輩子她沒回頭,這輩子她也不會嫁給宮厚,絕不

    不知那影子是否瞧出潘金金的怔然,倒是沉默了片刻,然後道:“看來你也頗有體會。你可知這流言也分爲三等九類”

    流言也能分爲三等九類簡直是被口水淹死的潘金金大感意外,這個她倒從未想過。

    影子徐徐講道:“第一等,爲最低等的顛倒黑白、侮辱謾罵,這一類最爲簡單,查清事實,便能自證清白;第二等,爲斷章取義、穿鑿附會,以偏概全,故意引導惡意曲解乃至譁衆取寵以求言論壓倒,這一類,只要不是性格孤僻,獨來獨往,加些實力也不難辦;第三等,爲有組織有預謀甚至佈下陷阱,一旦落入陷阱者沒有察覺,說出任何一句不慎的言論,都將被羣起而攻之,再無翻身之地。而在實際中,這三大類又可細分爲數種,種種都有其標誌及特徵。而在一個實例之中,三等九類通常是交叉重疊進行,變化多端,令人防不勝防,難以抵禦”

    潘金金雖是第一次聽人講論“流言”,但詫異之後,結合自己上輩子的經歷,只覺這人每講一句都像點到了自己的心坎子上,這些手段不都是宮厚及宮厚的後宮團用過的嗎

    見潘金金聽的投入,那影子頭部微微晃了晃:“所謂三人成虎衆口鑠金,都說明了流言的歹毒和威力,而謠言止於智者也說明了想讓流言停止的難度。智者不常見,自證清白更難被人接受。不過,有了我這柄就是任性劍一切迎刃而解。”

    潘金金不覺“啊”了一聲,這和他的劍有什麼關係

    影子頭部又是微微一晃,他手一擡,那柄撞斷了赤炎的“就是任性劍”緩緩落在他手中,隨手一揮,指向潘金金。

    “現在嫉妒我”影子命令道。

    潘金金被他的威壓震了一下,她也很想聽他的話,但她嫉妒他什麼

    影子似乎也意識到這點,略微頓了頓:“那改成罵我。”

    哈哈,她怎麼敢罵他他雖然是一縷殘念,但還是可以隨意捏死她的。

    “只管罵,我不怪你。但不要罵我父母,也不要罵我的妻子。”

    最後那兩個字輕若無物,但潘金金只注意着他話裏的意思,並未留意。

    “好,那我就罵了。”潘金金醞釀了一下,罵人對她來說不是難事,上輩子沒少跟宮厚的那些後宮對罵,哪怕打死,她嘴上也不是個喫虧的主。但是面對這位大成者,潘金金還是留了些分寸。

    “你這個懦夫”

    “這不叫罵,再罵”

    “膽小鬼,窩囊廢”

    “侮辱我,罵”

    “呔,小婊砸,你是頭豬哎呦,好疼”

    空中“啪”的一聲,就好像有人扇了潘金金一巴掌,潘金金捂着臉:“不是說好了讓我罵的嗎”

    影子道:“不是我打的你,是劍。”

    “你還想騙我你這個騙子,老騙子”

    “啪啪”潘金金不但被打的眼冒金星,白嫩嫩的臉頰也一片紅腫。

    影子呵呵笑了起來:“真不是我,是我這柄劍,你罵的越厲害,反彈越厲害,而且這反彈不是無形的,而是有形的。”

    啊潘金金顧不得臉火辣辣的疼,眼亮了,天下還有這種靈器它不吸收靈氣吸收這種烏七八糟的污穢之言

    影子長長一嘆:“此劍歷經一萬七千四百年而成,凝聚我畢生心血。它沒有品階,卻超越任何一件有品階的靈器。它可以吸收任何對主人不敬的流言,三等九類皆逃不過它的追捕,不但可以懲罰惡人,還能將其中的惡意轉化爲可供主人驅使的力量。怎麼樣,你在那石室中還想替我收斂屍骨,想要嗎”

    此時,宮厚已經飛至那亮線處,居高臨下地望了一眼,立即瞧見地面上他先前撒下的那層黃土上有幾雙淺淺的腳印,比他的巴掌略大一點點。

    宮厚往腰間儲物袋上一拍,飛出一柄靈劍,兩下把那一片一人多粗的竹子削的亂七八糟,地上的黃土和腳印完全消失,然後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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