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姨娘見她細細端詳,笑道:“那是燕王殿下送的,是他領兵北漠時帶回來的,款式少見些。”
明姝豁然明朗,出自北漠的擺設物件,難怪如此不同。
房光線極好,沈姨娘命丫鬟喜鵲端糕點,親自端起遞到明姝面前。
碗碟裏十多塊水晶糕,明姝伸手取一塊放入口,細細咀嚼,軟軟糯糯地,味道極好。
沈姨娘氣定神閒問道:“不知小姐要我應允什麼?”她神情閒散,儼然一副當家做主的嘴臉。
用過糕點,明姝不慌不忙,用帕子輕拭完脣角道:“我的事與明壽昨晚落水之事有關。”
沈姨娘神色一呆,正在她身旁侍候的翠兒嚇得一個哆嗦,手一抖,茶杯落地,發出碎裂的聲響。
明姝打量翠兒一眼,見她渾身顫抖,嘴脣也隨之發抖,好似被嚇壞了,問她道:“翠兒,你怎地了?哪裏不舒服?”
翠兒張嘴,嗯嗯啊啊欲言又止,發抖的嘴脣擠出兩個字:“沒...事。”
見她這副模樣,沈姨娘神色轉怒罵道:“丟人現眼,滾出去!”
翠兒忙步伐搖曳走出去,身子越發顫抖,篩糠一般,明姝起了疑心,青天白日的,她怎會怕成這樣?
喜鵲添茶水,沈姨娘和顏悅色道:“你別見怪,今晨府裏都在傳昨晚明壽落水實爲鬼魂所控,翠兒膽子小,聽你提起昨晚之事,心底發慌,你接着說。”
“難怪。昨晚明壽落水根本不是夢魘,而是真的被鬼附身,還是個女鬼,她引着他跳水,我用符咒將鬼魂逼了出來。”明姝壓低聲音神祕道。
沈姨娘冷哼一聲,挑眉道:“朗朗乾坤,盛世天下,哪裏來的鬼魂?既然你說你逼出了鬼魂,那麼鬼在何處?”
明姝笑道:“姨娘說世無鬼,那爲何皇會獨尊靈寶天尊爲天師,修建太清境供奉?你當皇昏聵不成?”
“我自然不是說皇!你休要曲解我的意思。”沈姨娘慌忙起身辯解道。
明姝揚脣笑道:“姨娘可知萬物有靈,這人也如此。那女鬼在她該在的地方,總歸還在府裏。”
“你既說府有鬼,你有什麼法子驅除?”沈姨娘深吸一口氣不敢再辯,她頭一次領教明姝竟如此善辯,直叫她啞口無言。
“姨娘別擔心,有我在,那些鬼祟不敢造次,這得多虧祖師爺護佑。我想請姨娘給我劃間房,我要在房**奉他老人家,用於辟邪除祟。我會親自唸經佈道,還要在門口挖一口功德井,供陰間魂魄使用,否則他們遲早還會再害府人的性命。”明姝一本正色道。
“找一間房讓你供奉?還要挖一口井?你要在府裏作法不成?”沈姨娘眉頭緊鎖問道。心想她這是把明府當成修行的道觀不成?
“你當作法。我是爲了府人性命着想,爲保明壽之事不再發生,我有信心驅除邪祟,教化他們。”明姝面不更色凜然道。
沈姨娘倒吸一口氣,她這是瘋了不成?她萬萬不能答應。要是傳出去,明府不成了笑話?別人還會說她愚蠢,治府無方。
明姝並未生氣,賠笑道:“姨娘覺得哪裏不妥?”
“不妥是不妥。若是傳出去,我明府會讓人笑掉大牙的!”沈姨娘收起笑臉急聲道。
“既然姨娘不同意,那我便寫信給父親,告知他明壽因鬼落水差點喪命,相信他會查清我所言非虛,同意我的主意,明姝告退。”明姝見她態度堅決,也不再好言好語,轉身走。
沈姨娘聽聞,心底一驚,忙起身拽住明姝的衣袖道:“行了,都依你,國公領兵在外,你休要打攪他,讓他憂心,你要胡鬧都隨你。西面有個獨立的院子,閒置多年,我讓人收拾妥當,你且用是。”
明姝咧嘴笑:“多謝姨娘。”
隔了三日,明姝親自佈置好一切,即刻命人挖井。
十幾個人齊動手,半日功夫已經挖了一丈深。
明壽聽聞動靜,過來看熱鬧,明姝見他好轉,走近他身旁道:“你好了?”
“你要我私下傳出因鬼魂所害落水,我已經很不解,你又要做甚?”
“挖井。”
“爲何挖井?府有四五口井還不夠用?”明壽皺眉疑惑道。
明姝笑着湊近他耳旁道:“這井是供鬼魂所用。”
“什麼鬼魂?你胡說什麼?”明壽輕聲叱問。
兩人正說話間,明輝疾步而來,出聲喝問:“你這是要翻天不成?好好的院子你挖什麼井?”
明姝小聲道:“大哥沒聽說四哥落水是鬼魂驅使,我這井專門用來收鬼的,哪裏錯了?”
明輝氣急敗壞丟下一句:“瘋了!不可理喻!”氣呼呼摔袖而去。
水井已經挖了一丈多深,仍舊不見水,明姝卻道:“停手,不必挖了,用石頭砌起來,砌得牢靠些。”
衆人一臉懵,這沒水怎麼能叫水井?頂多叫旱井,小姐到底打得什麼主意?
難不成在戲弄他們不成?
“小姐,還未見水,興許這裏沒水,我們再換個方位試試。”一個熱心的僕從道。
環視衆人一眼,她道:“不必,我要這一口,將它砌成方形,對了,那邊用石頭砌成圍牆,留個四尺長,兩尺寬的門即可,再裝一道鐵門,把鎖把鑰匙給我,各位辛苦!”她指着另一處入口道。
衆人更加不解,相互瞪視不解。
如此一來,這院子成了獨門院,只得從鐵門出入,況且留那麼小的門作何用?
小姐這是何意?
他們心底嘀咕,但也不敢多問,只好照做。
她示意明壽一同走進佈置好的清殿內,掩門道:“你不必擔心,我只是需要這口井來證明一件事。”
明壽急道:“證明什麼?你也不信我?你覺得我真的撞鬼不成?”
“不是不信你,是我另有它用。”明姝解釋。
她不能說破,只能含糊其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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