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福還怔愣在當場，喃喃自語。
採雯和謙兒哭着擠前喊道：“小姐快下來，我們回府。”
明福見兩個婢女已經在替明姝鬆綁，喝止道：“賤奴！滾！”
謙兒忙側身擋在明姝與採雯面前道：“二公子，小姐已經得到皇大赦，你不能爲難她！”
明福怒氣衝衝，哪裏見得一個婢女敢攔他的路，他握拳一甩，正謙兒的腦袋。
他習武出身，力氣很大，謙兒被他重重一拳，竟被打落半丈的刑臺下，頭又正好碰一個尖石...
採雯驚呼一聲，忙跳下刑臺，扶起謙兒，淚眼婆娑地哭道：“謙兒，謙兒，你會沒事的...”
明姝聽採雯這般喊叫，已經掙脫解開一半的繩索，扯下矇住眼睛的布條，摸索着跳下刑臺。
謙兒後腦勺破了個血洞，正潺潺冒着血，明姝一急，忙伸手去堵那血口道：“謙兒堅持住，我定會救你。”
採雯搖頭哭道：“謙兒不要死，不要死呀！”
地的白雪被謙兒頭的血染紅，她艱難的長了長口道：“小姐，謙兒沒有照顧好...你，負了老爺的囑託，望小姐好好保重。”
明姝終是流下眼淚哭道：“謙兒別說話，你撐着，我這帶你回府找大夫！”
採雯與明姝忙一起扶起謙兒的身體，但謙兒的手緩緩的垂落在地，沒了動靜。
明福還不依不饒的跳了下來，將明姝一把扯起，拳頭已經握緊正要落在她身。
蕭齊幾步跑前，一掌推開明福道：“你當衆打死人，難道還想滅口？”
這時，人羣交頭接耳，議論紛紛，都說明少卿當衆打死了家裏的丫鬟。
採雯伸手探了探謙兒的鼻息，已經沒了氣息，哭得越發傷心。
明姝怒起，撿起地一個帶血的石頭猛地砸嚮明福的額頭，又被蕭齊順手一擋，砸在蕭齊的手。
蕭齊疼得齜牙咧嘴，衝她搖搖頭。
明姝冷靜下來，又哭着蹲下身，無力的癱倒在雪地，喃喃道：“爲什麼會有人死？謙兒不該死的……都是我的錯！”
雪花依舊恣意的飛舞，襯着謙兒的血，顯得尤爲寒冷淒涼。
明姝雙手抱膝，自責道：“謙兒那麼善良，爲什麼死的人是她？這不公平！”
最後一句，她大喊出來，響徹半方天空。
圍觀的人羣有種錯覺，殺母的兇手難道不該是鐵石心腸，不會流淚？
爲什麼眼前的女子爲一個丫鬟之死哭得這般傷心？哀慟？
明福見謙兒已經斷了氣，心慌的亂了神，大喊道：“是她自己不小心掉下來摔死的。”
明姝緩緩起身，步步逼近明福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是你殺了她！所有人都看到了！按律，你要抵命！”
人羣一陣騷亂，人羣又分爲兩排，仰視着朝刑臺騎馬走近的一隊甲兵。
蕭齊指頭疼得像斷了一般，瞧見領前的馬人，又將明姝護在身後。
高大的戰馬身，還殘留着血腥，馬的男子取下頭盔，下得馬來，走近明姝身旁道：“你是三妹？看來你沒事了！我剛巧路過此地，順道接你回府。”
明姝這才知道，原來眼前的人是正是隨父親領兵在外的三哥明緒，難道他們贏了？不然他怎麼出現在此地？
明福見了明緒，忙道：“三弟，你回來了？我娘被她殺了，今日本是她的死期，沒想到皇竟說她身承金書玉券，赦免了她的死罪，你說，金書玉券是什麼？你可知道？”
明緒騎在馬，淡淡道：“金書玉券是皇當年封賞開國功臣時，賜給父親的免死玉券，本沒幾個人知道。父親也沒有張揚，還以爲用不，沒想到竟救了三妹一命。”
明福怒喝道：“既是賜給父親的，她哪裏配用？殺人抵命，她該死！”
明緒下馬，走近明姝身旁，脫下身的黑色裘衣披在明姝的肩頭才道：“三妹是嫡女，金書玉券父親可用，她作爲明府嫡女自然也用得，二哥何苦大驚小怪。這丫鬟怎麼了？”
他瞅見躺在地的謙兒時，雲淡風輕的張嘴問了一句。
也是因爲在府時，見這丫鬟做事麻利，勤快，纔多問了一句。
戰場見慣了死屍的他，對已經死了的謙兒，顯得很淡。
明姝掩面小聲哭道：“她被二哥打下來撞死了。”
明緒蹙眉側顏看了明福一眼，大聲開口道：“原來是失足滑到摔死。”
明福感激的瞧着她，明姝剛要張嘴，明緒已經將她託背，背起來朝前面停好的馬車走，小聲道：“在此爭論不會有結果，有什麼仇怨以後慢慢報是。”
稍後，他命令隨行的甲兵近掩埋謙兒的屍體，地的那攤血也逐漸被大雪覆蓋。
明姝回頭衝蕭齊望了一眼，脣角微揚，蕭齊衝她咧嘴笑着點頭。
這場賭局她贏了！
採雯與明姝坐馬車，裏面還有燒旺的炭盆，倒像是特意準備的。
主僕二人挨近坐着，採雯用力地替明姝搓手暖和，邊抽泣道：“小姐，謙兒死得冤枉，二公子當真歹毒！”
“蕭公子讓我們來的，他說小姐不會死，讓我們來接小姐回府。”
“蕭公子讓你們來接我？說我不會死？”明姝細細咀嚼採雯的話。
“蕭公子是這麼說的，今日一早他來找大公子，後大公子匆匆進宮，他讓我們來這裏來接小姐回去。”
明姝細細深思，難道這一切是蕭齊在背後謀劃？
還是明輝在背地裏做了什麼？
又想起謝玉興說過的那些話，還真是千絲萬縷，一時難以理清楚。
只是活下來，雖在她意料之，但卻也在意料之外，來傳旨的怎麼會是討厭她的燕王蘇澈？
皇又怎麼會點頭赦免她的死罪？
這無異於推翻了此前他親口定下的無論皇親貴胄殺人抵命的律法，相當於言而無信，失信於天下人。是什麼原因讓他改口？
正想的出神之際，聽彩雯嗚嗚咽咽的隱忍的哭着。明姝握緊她的雙手道:“你放心。我絕不會讓謙兒枉死，殺人者必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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